“洛洛,定北侯和你母亲都已经战死,你现在已经不是侯府大小姐,而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孤女,
这让我今后步入朝堂失去了依靠,会处处掣肘,我们若是成亲,对你我都无益。”
京城外秦家坟茔,秦忠薛长云夫妻合葬墓前,一架白幡在冷风中飘扬。
秦洛一袭天水碧男子长袍长身玉立于坟前,完美承袭了父母的那一身凌凌风姿。
深秋几场雨后,清晨的风携卷着丝丝潮湿的冷意,加上回京后所见识的世态炎凉,让秦洛感觉到从头到脚的通透。
“所以呢?”她依旧看着墓碑,随口问身侧的人。
对方被她平静淡漠地一问,有些心虚:“我、我不能娶你…为正妻了。
不过、不过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依旧会履行和定北侯的承诺,届时,娶你做平妻!”
秦洛转过身,一双如苍山冬日里的蓝天一样清澈的眼睛盯着对方,半晌不语。
叶清安,她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说一辈子会对她好的少年,此刻却是那样的狗狗祟祟。
他是哪根毛孔觉着,她这个世代踏马沙场之家的女儿,如今愿意沦落到给他做平妻的。
叶清安被秦洛看得心虚,反倒是有事情既已挑明而豁出去的掷地有声:
“洛洛,现在你成了一个孤女,没有人会在乎你,你的心气就不要那么高了,这样只会让你今后的路更加艰难。
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嫁一个有前途的男人傍身,放低些姿态过后半辈子。”
“要说你看这京城里的府邸,哪家老爷没有三妻四妾,如今我已经考得举人,将来再考得进士,
娶一个在朝中有权势之家的女儿做正妻,仕途将一片光明,于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秦洛不禁一声冷笑,原来他是考上了举人。
叶清安被笑得心里像猫挠了一把得不舒服,“洛洛,不过是让你放低些姿态做个平妻你这是什、什么模样?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放心,就算你做平妻,我在心里也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而且,你是姐姐,薇薇她一定会敬重你,今后你们姐妹两人在后宅相依相伴,
我日后考得功名在前朝,又有崇阳侯如今的势力,我们三个人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秦洛听明白了,她想娶的正妻是秦香薇,那个被父亲赶出秦家快二十载、吃了她绝户的庶堂叔的女儿。
他此刻口中的侯爷,便是那个不成器的庶堂叔秦国。
秦洛心中冷笑,父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没想到叶清安是一个背信弃义见风使舵的小人。
“叶清安,”秦洛终于开了口,但依旧冷淡疏离,“你和秦香薇是怎么勾搭上的?”
“……”对方被问得一惊。
“勾搭”一词用在他这个受尽儒家礼教束缚的清高学子身上,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他喉结一滚,心虚地咽了一口口水。
秦洛又淡漠地接着道:“好,这个问题你不好回答,那么下一个问题。
先不论我愿不愿意做低人一等的妾,你确定秦香薇愿意你娶我这个堂姐回去,做你的平妻,与她朝夕相处,服侍你?”
秦洛的一双明眸依旧直直盯着他,看得他手心都出了汗,喉间又是咕咚一滚。
叶清安的心慌慌的,他记忆中的秦洛是一个明媚爽朗又可爱如小太阳的小姑娘。
三年再见,眼前的女子更加动人,但全身上下再没有那如日光般的煦暖,而全身都是如冬日寒雪初化结冰后的肃冷。
他的底气被压下去,“洛洛,不是妾,是平妻。你放心,薇薇她很乖巧的,我会说服她,她一定会同意的。”
秦洛无动于衷,懒得与他争论平妻还是妾,心里一声嘲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坟茔之外的远处空地,一辆马车的窗子掀着一个缝隙,见秦洛转身过来忙地把窗子关紧。
车里秦香薇既忐忑又恨,手里搅着帕子低喃:
“秦洛她现在怎么长得一副高高在上地狐媚相,清安哥哥别不是又被她迷惑住了,开不了口说我们的事吧?”
秦香薇的母亲王梅花自从捡到侯夫人的头衔后,再不像先前过着处处看人眼色的低贱庶出媳妇的日子。
走到哪里都要拿捏着侯夫人的派头,与女儿说话也是一副端起来的高贵模样,边说话边捋了捋插满金珠玉翠的鬓角:
“呵,要我说你何必只盯着叶清安那个穷小子。
当年你大伯因为与他爹的袍泽之情就把女儿许给穷成那样的家里,那是把女儿送进了火坑。要母亲我,定是不会坑自己女儿的。”
“现在我们身份不一样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勋贵子弟找不到,非看上他,平白得罪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
秦香薇瞥了眼王梅花,“娘,四年前我就喜欢清安哥哥,可他与秦洛有了婚约。”
“当时她秦洛是定北侯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庶出的、还是被撵出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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