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榴花开处照宫闱’写得真好!” 贾母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着夸赞,“石榴多子多福,这诗呀,是吉兆!” 王氏也跟着点头:“是啊,娘娘写石榴,定是盼着咱们贾家子孙兴旺,福寿绵长。” 众人纷纷附和,唯有宝玉皱着眉,小声对黛玉说:“林妹妹,你不觉得‘榴花开处’那句,有点…… 有点让人心里发慌吗?” 黛玉刚要回答,却被宝钗拉了拉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言。
元春没有接话,只是将笔放下,指尖的冰凉感愈发明显。她知道,家人只看到了 “石榴多子” 的吉兆,却没读懂诗句里藏着的天机 —— 这不是吉兆,而是命运的伏笔,是她仙骨封印下,潜意识对未来的预感。凤冠霞帔压制着她的仙力,却压不住她作为司香侍女对 “因果” 的敏感,这些诗句,不过是天机借着她的笔,悄悄露出的一角。
“娘娘,夜深了,该歇息片刻了。” 素云看出她面色苍白,轻声提醒。元春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石榴花苞的清香,拂过她的脸颊。她望着楼前的石榴树,花苞在灯光下泛着红晕,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忽然,一阵风吹过,枝头的一个花苞轻轻晃动,竟有一片细小的花瓣提前脱落,飘落在窗台上。
花瓣是淡红色的,带着未开的青涩,落在掌心轻得像一片羽毛。元春捏着这片花瓣,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 连未开的花苞都已开始凋零,她的命运,会不会也如这花瓣般,还未完全绽放,便要走向衰落?她想起玄女赠予的清露香包,连忙从袖中取出。香包的香气已经很淡,却依旧能让她混乱的心稍稍平静。她将花瓣放进香包里,像是在将这份 “天机” 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察觉。
“姐姐,你在看什么?” 宝玉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石榴树,“这石榴树是我让工匠种的,听说夏天开花时可好看了,到时候我摘一朵给你戴在头上好不好?” 元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好,到时候姐姐等着宝玉摘石榴花。” 可她心中却清楚,或许等不到石榴花盛开的那天,她便要再次回到深宫,甚至可能…… 再也回不来。
此时,楼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贾珍快步走进来,脸色有些慌张:“启禀娘娘,园子里的几盏宫灯被风吹倒了,砸坏了几株香草,已经让人去收拾了。” 贾政皱起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人仔细检查,别再出什么差错。” 元春却愣在原地 —— 宫灯倾倒,香草受损,这难道也是天机的预兆?预示着繁华背后的危机,已经开始显现?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被风吹得摇曳的宫灯,忽然觉得眼前的灯火不再温暖,反而像是一团团跳动的火焰,随时可能将这大观园焚烧殆尽。她想起自己写下的 “多少工夫筑始成”,忽然明白过来 —— 耗费无数工夫建成的繁华,或许只需一场 “风”,便能化为乌有。
“娘娘,风大了,还是回座位上吧,小心着凉。” 素云扶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元春点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她便感到一阵眩晕,凤冠的重量压得她头皮发麻,封印的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 贾母关切地问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凉?”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元春勉强笑道,将额头的冷汗悄悄擦在衣袖上。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疲惫,而是天机初现时,仙骨与封印产生的冲突。凤冠霞帔压制着她的仙力,却无法完全隔绝她对 “因果” 的感知,今夜的诗谶与异象,不过是劫数来临前的预警。
夜渐渐深了,园中的灯火依旧明亮,可厅内的气氛却悄然变化。众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元春的疲惫,不再喧闹,只是偶尔低声交谈。宝玉靠在贾母身边,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嘴里还小声念叨着 “石榴花”;贾政与贾珍等人站在一旁,神色严肃地商议着修补宫灯与香草的事;贾母则握着元春的手,目光中满是担忧,却不再提作诗的事。
“娘娘,子时三刻了,该回宫了。” 宫中来的太监再次催促,声音在安静的厅内格外清晰。元春心中一紧,起身向家人告别。她走到贾政面前,轻声说:“父亲,园子里的宫灯与香草要尽快修好,还有那些栏杆与小路,也记得派人修缮,莫要大意。” 贾政连忙点头:“女儿放心,为父定会安排妥当。”
她又走到贾母面前,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祖母,女儿不孝,不能常伴您左右,您要多保重身体。” 贾母连忙将她扶起,泪水再次落下:“我的儿,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受委屈,家里会常给你送东西的。” 王氏也拉着她的手,哽咽着说:“元春,娘会给你做你爱吃的燕窝羹,让他们给你送到宫里去。”
元春点点头,强忍着泪水,在宫女的搀扶下向楼外走去。路过那几株石榴树时,她再次停下脚步,望着枝头的花苞,轻声说道:“若有机会,我定会回来看看你们开花的样子。” 说完,她不再回头,快步登上凤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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