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芝回到家,从柜子里翻出一本三国演义来,扔给郭立新。
儿子只要拿起书,就会一头钻进去,哪怕外面打雷,他都听不到。
杨秀芝把里外屋收拾了一遍,又洗了两件衣服。
趴门看了一眼儿子,果然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看书。
杨秀芝放心的拿起锄头,去小园里除草去了。
一条垄到头,她不放心,又回屋看了一眼,郭立新不见了。
杨秀芝急忙放下锄头,先去厕所看了一眼,没在。
“郭立新,你在哪呢?你给我出来!”
连喊了几遍,都没有回音。
坏了!他没准又跑回场院找丁香去了。
杨秀芝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冲出大门,急匆匆向场院跑去。
离很远就能听见喊口号的声音。
杨秀芝跑到场院,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惊呆了。
满台子都是人,少说也有几十个,互相撕扯,打成一团。
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杨秀芝奋力分开人群,往高台的方向靠拢。
她有预感,郭立新肯定在台上面。
上百号人,把台下围个水泄不通。
杨秀芝好不容易到了台下,顺着梯子爬上去。
她也顾不上打斗的都是些什么人,直接把前面的人一脚踹翻。
台上的民兵都是带枪的,但人太多,不敢开,怕伤到自己人。
杨秀芝接连干翻几个人以后,她附近的人都开始停下手看热闹。
丰收大队的人都知道杨秀芝厉害,见她知道躲。
但另外两个大队的人就不知道了。
只看见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妇女,疯了一样,逮谁踹谁,根本看不出是哪伙的。
“这有点意思啊!”
不知道是谁当先喊了一句:“看啥看!都上啊,要是让一个老娘们给干败了,以后就都别出来混了!”
话音刚落,四五个年轻人一拥而上,把杨秀芝团团围住。
杨秀芝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冲到台中央去,她有预感,她儿子就在那里。
生死都不一定。
批斗的时候死人,也不是没发生过。
杨秀芝毕竟是接近五十岁的人了,体力大不如前。
心里又记挂儿子,不免分心,没过一会,就处于下风了。
“你知不知道,扰乱大会秩序,是啥罪名,你要不知道,我给你说道说道!”
还有人故意扰乱她心神。
杨秀芝一个不留神,后背被枪托狠狠砸中,喉咙一阵腥甜。
她使劲咽了一下,努力把那股腥甜压了下去。
那几个人一朝得手,立刻找到了克制杨秀芝的办法。
不近距离接触她,几个人圈着她,用枪托砸,杨秀芝左躲右闪 ,疲于应付。
忽然,距离她最远的那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额头上的血瞬间把整张脸都染红了!
四周发出一片惊呼。
倒地男人的后面站着双眼通红的郭伟。
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绞锥棒子。
大伙愣神间,郭伟的绞锥棒子又打倒了一个矮冬瓜。
附近的几个人全部退出一米以外了。
他们是看明白了,那个女人虽然厉害,但没有杀人心。
后面的男人不一样,能打脑袋绝不打你屁股。
一副他死不死无所谓,他只要你死的架势。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见人群退开了,郭伟撕开衣扣,落出伤疤纵横的前胸。
大声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谁都不反,但谁要动我老婆孩子,我就和谁拼命!我这条命,早该死了,活到现在都是赚的,信就都给我滚开,不信就试试!”
嘈杂声瞬间停止了,郭伟的话惊雷一样在人群中炸开。
近二十年来,郭伟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看人总是笑呵呵的,就算有人刺激他几句,他也从不计较。
尤其是近两年,白发苍苍,和蔼可亲的像邻居家的老爷爷。
时间长了,就连丰收大队的老人都几乎忘记了郭伟曾经是干啥的!
人还真有不怕死的!
郭伟的杀神样,已经把这些年轻人镇住了。
事后有造反派说过,喊着口号,批斗过几个人,就觉得自己是个战士了。
其实,在真正的战士面前,狗鸡巴都不是。
郭伟喊声刚落下,人群迅速撤到台子边缘,离开郭伟的攻击范围之内。
和杨秀芝预想的一样,郭立新坐在台中央,满头是血,紧咬着嘴唇,满眼惊慌。
怀里却紧紧抱着同样满眼惊慌,浑身发抖的丁香。
看见杨秀芝,郭立新无助的眼神迸射出惊喜。
“妈妈……”
眼睛中瞬间蓄满泪水。
“儿子,你没事吧?”
杨秀芝三步并做两步扑过去,刚蹲下身,想查看郭立新的伤势。
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紧接着,脚下的台子开始晃动。
杨秀芝一把扯掉丁香脖子上的破鞋,迅速拉起她和郭立新,没走两步。
高台轰隆一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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