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死寂被两份染血的急报打破。北境烽火连天,南疆黑气蔽日。内侍与太医早已被屏退,只剩下萧煜,以及他脚下那两份如同烙铁般滚烫的战报。
龙榻上,萧玦的呼吸平稳,得益于龙脉的恢复,他脸上甚至有了些许血色,仿佛只是陷入了安眠。但这迟来的好转,在此刻山呼海啸般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萧煜站在那里,背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异常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连续的高强度战斗、精神力的巨大消耗、混沌之力离体后的强烈空虚,以及那份对沈知意命运的揪心担忧,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压垮。
但他不能垮。
他是摄政王,是大周此刻唯一的支柱。
他缓缓弯腰,捡起那两份急报,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扫过北境战报上“防线将破”的字眼,又掠过南疆急报中“魔化蔓延”的描述,眼中的疲惫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冰封的、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
“影七。”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属下在!”影七单膝跪地,纵然满身风尘,眼神依旧锐利。
“北境之事,交由你全权处置。”萧煜将北境急报递过去,同时解下腰间代表他无上权威的玄铁令牌,“持我令牌,可调北境一切兵马物资。告诉镇北军,本王不要听‘损失惨重’,只要结果——将北漠蛮骑,给本王死死钉在国门之外!必要时,可……纵深反击。”
纵深反击!这是要主动出击,将战火引向北漠本土!此令一出,意味着战争将全面升级,但也可能是打破僵局、震慑诸邦的唯一方法!
影七瞳孔微缩,双手接过令牌,重重顿首:“属下领命!必不负王爷重托!”他知道,这是王爷将半壁江山的安危交到了他手上。
“至于朝中……”萧煜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语气淡漠,“陛下即将‘苏醒’,需要静养。由几位阁老按旧例处理政务,一应军国大事,六百里加急送北境由你决断,或……直送南疆。”
直送南疆?影七猛地抬头,看向萧煜。
萧煜没有解释,只是将那份南疆急报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其捏碎。他看了一眼龙榻上的萧玦,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随即化为彻底的冰冷。
“备马。本王要亲赴南疆。”
他没有选择。北境有影七,有数十万边军,尚可一搏。但南疆的危机,关乎源脉,关乎封印,关乎那个可能正在消散的人……唯有他,或许还有一线解决的可能。这已非国事,而是关乎天地秩序,关乎他……萧煜个人的道与执念。
“王爷,您的身体……”影七急道。他看得出萧煜已是强弩之末。
“无妨。”萧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去吧。北境,交给你了。”
影七不再多言,深深看了萧煜一眼,转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养心殿,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萧煜则走到龙榻边,深深看了一眼尚未苏醒的皇帝,低声道:“皇兄,这江山……我会守住。”
说完,他毅然转身,大步离去。没有仪仗,没有随从,只有一匹快马,以及怀中那枚光芒黯淡、联系中断的星黯之鳞。
他一路向南,风驰电掣。身体的疲惫与伤痛在颠簸中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意志。但他只是不断催动着体内残存的内力,压榨着每一分潜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沿途,他已能看到南疆异变带来的影响。越往南,天色越发昏暗,并非乌云,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带着不祥意味的灰黑色雾气。草木出现枯败迹象,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型动物眼神变得猩红狂躁,攻击性大增。魔化的迹象,正在从镜湖向外扩散!
他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当他终于再次看到那片熟悉的、却被冲天黑气所笼罩的圣女峰时,距离他离开帝都,仅仅过去了五天。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俱震!
原本圣洁巍峨的圣女峰,此刻仿佛被墨汁浸染,山体大部分区域覆盖着一种粘稠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着的黑色物质。山上植被尽数枯死,只剩下扭曲的黑色枝干。天空中黑云压顶,电蛇在黑云中穿梭,却带着邪异的紫红色。
而山坳处的镜湖,更是面目全非!那曾经幽蓝如宝石的湖水,此刻已化为一片翻涌的、深不见底的墨池!浓郁的、令人窒息的“暗蚀”气息如同实质般从湖中散发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痛苦、怨恨、疯狂的意念嘶嚎!湖面上空,那道原本沉入湖底的双色封印光印,此刻若隐若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湖岸周围,原本生机勃勃的土地已化为焦土,一些身上覆盖着黑色角质、眼睛猩红、失去理智的魔化部落民,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游荡,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更远处,隐约传来兵刃交击与法术爆炸的声音,显然是尚未完全魔化的南疆部落,正在与这些魔物以及可能存在的黑蝎族残孽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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