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宁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像姜闯?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宋幼宁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发颤,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看着姜闯身上洗得发白的军装,看着他刻意挺直却略显僵硬的脊背,喉间像是被塞进一团棉絮,发不出半点声音。
记忆里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与眼前的身影渐渐重叠又分离。
她突然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变得虚浮起来。
闻景本想扶着姜闯慢慢走进院子,奈何对方不给面子,闻景只当他是不想在媳妇面前丢脸,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姜闯身侧,嘴里念叨着:“对对对,直走,前面有个门槛,迈步迈步,对咯!”
进了院子,迎面而来的是冲鼻的血腥味,闻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待他看清宋幼宁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这可比宋小云那货漂亮了不知多少倍。
就是这穿的也太破了,跟逃荒回来的一样。
他笑道:“小嫂子,我可把姜闯安全送回来了。”
他又看了宋幼宁一眼,这下忍不住挑了挑眉,这看着比照片上大了不少啊,难不成两人小时候就认识?
也不对啊,他记得姜闯说过,他媳妇儿是知青。
宋幼宁全身僵硬,整个人好像提着线的木偶,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只凭本能地冲闻景点了点头。
视线却一直没离开姜闯。
尤其是他包着纱布的双眼。
人群里也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谢刚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姜闯的后背,声音不自觉地发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刚也是当过兵的,知道二等功的来之不易,人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不能再奢求更多。
可知道归知道,任谁看见姜闯眼上蒙着的纱布,都忍不住发愁。
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人群中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惋惜与心疼交织成一张密网,将院子笼罩其中。
而处于议论中心的姜闯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
“院子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有这么重的血腥气?是我媳妇受伤了吗?”他低声问闻景。
头一回,姜闯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在执行任务时不注意一点,哪怕是手脚骨折,也比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好。
闻景给他汇报:“你媳妇没事,那个应该是你家的狗吧?一只大黑狗被打死了,这死的也太惨了,身子都快被劈成两半了,头都被砸凹了。”
“你家的门被你舅舅劈了个大洞,地上那个,应该是你舅妈吧,长得有点刻薄噢。”
姜闯呼吸一沉,随即又是一阵庆幸。
黑豹是他训练过的,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打死,可想而知动手的人有多穷凶极恶。
他庆幸媳妇儿没跟人动手。
正当他通过宋幼宁的呼吸,辨认出她的方位,想大步靠近时,小成突然冲过来抱住他的腿。
闻景都快吓死了,半大小子力气不小,要是把姜闯给撞了,估计姜闯又得在医院躺几天。
好在小成及时收住了冲劲,只是轻轻抱住姜闯的腿,仰头时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姜闯的裤脚上。
“二叔,你终于回来了,对不起二叔,我没照顾好婶婶,没照顾好弟弟妹妹,也没照顾好黑豹,我太没用了呜呜呜……”
小成的小手死死攥着姜闯的裤腿,生怕一松手人就会消失。
一个半大孩子,自己身上都伤痕累累,却哭着说自己没照顾好弟妹,这场景让闻景也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他忍着鼻腔的酸意,在姜闯耳边小声道:“你这个小侄子一只手打了石膏,身上都是泥,脸上还有几道掐痕,太惨了。”
姜闯僵在原地,伸手摸索着小成的脑袋,指腹触到孩子凌乱的发丝,心尖猛地一颤。
宋幼宁终于从恍惚中惊醒,上前想将小成拉到身边,却被姜闯精准地抓住手腕。
宋幼宁垂下眼,“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小成。”
这是二人结婚之前说好的,她替姜闯照顾三个孩子,姜闯护着她不受欺负。
姜闯呼吸一滞,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宁宁,是我的错。”姜闯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刻意压低的温柔,却掩不住话语里的颤抖。
赵春果已经泣不成声,她用帕子捂着嘴,把小秋往前推了推,“秋啊,你爸回来了,快去让你爸看一看,带着妹妹一起去,啊。”
小秋牵着小耳朵,犹豫不决地看了一眼宋幼宁。
姜闯瞬间变了脸色,摸索着要往小秋那边走,却因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
宋幼宁眼疾手快扶住他,叹了口气,冲小秋兄妹俩招呼道:“过来把爸爸牵到外面。”
等姜闯出去,她一定要用扁担狠狠揍刘友富一顿!
小秋带着小耳朵怯生生地蹭过去,却在路过陈金华时猛地抖了一下身子,让宋幼宁眼神一沉。
闻景立刻在姜闯耳边补充:“你儿子半边脸肿了,哎呀嘴角都被打出血了,你女儿倒是干干净净的,就是……好像没什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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