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宁点点头,很快又皱起眉:“看她这急着送东西的样子,大队里肯定有京市安插的人,不然她拿着东西出去干什么。”
钱白杨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冰水浇过。
他抬手敲了敲桌面,声音压得很低:“阿默。”
话音刚落,阿默从房间里走出来。
钱白杨指着盛兰花离去的方向:“跟着她,别让她发现,看看她要去见谁,在哪儿接头,记清楚对方的样子,回来告诉我。”
阿默重重点头,脚步轻得像片叶子,没发出一点声响,很快就追着盛兰花的方向去了。
宋幼宁看着他浑身缠绕着的阴郁,这回不能用你比我更惨的话来安慰了。
“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个捧着碎瓷碗的人。”钱白杨忽然开口。
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知道碗有裂痕,知道再捧下去早晚要碎,可就是舍不得扔掉,毕竟这碗里,装着她二十多年的养育情。”
他小时候喝的是她的奶,长大了吃的是她做的饭。
他以为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原来不是啊。
宋幼宁没接话,只是给他倒了杯热水。
——
姜文静来到姜文杰的宿舍楼下,胃里空得发慌。
她离开医院之后,就去了她那个早死的亲爹所在的大队,跑了大半个大队,遭了很多白眼,才借来四十八块钱。
这点钱,别说给姜二花填窟窿,扣去买火车票的钱,就连她去京市后的生活费都不够。
正当她为钱发愁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二楼门口那刺眼的一幕。
姜二花正满脸堆笑地送魏静宜出来,两只手紧紧攥着人家的手不肯放。
还热情地说:“静宜,你真是个好姑娘,还特地来看婶子,还得是姑娘贴心,比我家这臭小子好多了。”
姜二花拍着魏静宜的手背,眼神里的满意藏都藏不住,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
姜文杰站在她身边,一脸无奈,讨饶道:“可不得了了,眼见着我像是上门女婿了。”
魏静宜捂着嘴笑,脸颊泛着粉,目光偷偷往姜文杰身上瞟,恰好撞进他带笑的眼里,立刻不好意思地挪开。
姜二花对他们的关系乐见其成,这姑娘的爹可是县公安局的局长,文杰要是和她结婚了,那局长还不得拉扯她这亲家母一把啊。
于是一咬牙,从兜里拿出一张大团结塞给魏静宜。
“婶子,你这是干什么啊?”魏静宜连忙摆手。
“傻姑娘,拿着!”姜二花故作嗔怪地说。
“本来应该婶子先去登门拜访,结果让你先跑了两趟,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婶子心里过意不去,这钱你拿着,去买块花布做件新衣裳,过两天我就去跟你爸妈商量彩礼,肯定不让你受委屈!”
魏静宜越来越羞涩,扭捏地说:“婶子,您这也太……”
姜二花已经把钱塞稳了,又拍了拍她的胳膊,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你爸是县公安局的局长,以后文杰在农机站上班,说不定还得麻烦你家多照拂,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着,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嘛。”
姜文杰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急切,皱了皱眉,连忙打岔:“妈,您这话说早了,我跟静宜还得再处处,哪能这么快谈彩礼。”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把魏静宜往旁边拉了拉,避开姜二花过于热情的目光,“静宜,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路上滑。”
魏静宜眼神一黯,但还是点点头,临走前回头对姜二花笑着说:“婶子,那我先走了,鸡汤您记得喝。”
姜二花站在门口摆手,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转身往宿舍走。
姜文静这时才出来。
“妈。”
姜二花看见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钱借到了?我跟你说,要是凑不够,你就……”
“妈,你刚才给魏静宜十块钱。”姜文静打断她。
“你让我去低三下四借钱,转头就给魏静宜十块钱,还要商量彩礼?你打算给她多少彩礼?”
姜二花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是做给魏家看的,她爸是公安局长,以后文杰还得靠人家罩着,这钱不能省!你借点钱怎么了?都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还是为了姜文杰?”姜文静眼眶发红,声音拔高了些。
姜二花被问得一噎,随即恼羞成怒:“文杰是你弟弟!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等文杰跟魏家结了婚,你以后找对象,人家看你有个公安局局长的亲家,还不得高看你一眼?”
“我才不要这种高看!”
姜文静猛地后退一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只想要你别那么偏心,别把姜文杰的事当天大的事,把我的事当无关紧要的小事!你给魏静宜十块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借钱会遭多少白眼?”姜文静吼道。
她以为她妈是爱她的。
她想要姜文娴的定亲对象,她妈二话不说就找媒人定下来了。
她男人死了,婆家不放她走,她妈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