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沈清辞用过晚膳后,信步走在西夜王宫的廊庑间。被赫连决留在宫中并不出乎意外,不过赫连决以表示对她的尊重,宫内并未做强制的规定,专门安排了两个宫女伺候,方便她出行。
穿过几重宫门,她登上一座高耸的观星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王宫,远处的圣泉在月光下泛着银辉,更远处是圣泉城的万家灯火。
西夜这地方雨水偏少,故而大多数晚上都能见到天上的明月和漫天的星辰。这是沈清辞一个生活在城市的人少见的,除了平时没习惯欣赏更主要是难得一见。
她在观星台的台阶上坐下,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腿上,辨别一下以前学习的星宿知识,例如哪个是什么星座之类的。正当她沉浸在这片璀璨星海中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沈神医好雅兴。
沈清辞一惊,居然一个人能毫无动静的来到自己面前。沈清辞立马收起脸上的震惊,站起身回头,微微颔首问道:阁下是?
男子浅笑:在下月羲。
沈清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来人。这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着月白长袍,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他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气质。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泛着淡淡的银辉。
小女该如何称呼阁下?沈清辞谨慎地问道。
称呼在下名称即可。月羲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几分磁性。
沈清辞微微挑眉:这后宫居然有月公子此等风朗之人?
月羲轻笑:在下也是一名医者,被王上请入宫医治太后。但比起沈神医来说,医术还差得远,只能起到缓解之效。
沈清辞明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完后,她继续坐在原地,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心里却在暗暗思忖:此人气质非凡,绝非常人。能在宫中自由行走,又姓月...
月羲见状,走到沈清辞不远处优雅落座,宽大的衣袖在石阶上铺展开来:沈神医在看什么?
在看月亮。沈清辞如实相告,想到之前在西夜听到的关于月神传说。她转头看向月羲,目光中带着试探,月公子是西夜人吗?
算是西夜人吧。月羲的回答模棱两可。
沈清辞也不深究,转而问道:那月公子可以讲讲这月神的故事吗?听说大祭司就是月神在人间的化身,真有这么神圣?
月羲饶有兴趣地转头看她,银辉流转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探究:沈姑娘对大祭司感兴趣?
自然,沈清辞表情自然,谁不好奇啊!月公子对大祭司不好奇?
月羲也抬头看向月亮,唇角微扬:自然是好奇的。不过沈神医想要知道什么?我看能否有幸为神医解答一二。
沈清辞斟酌着用词:人们都说这大祭司是通过灵魂转世继承,我很好奇,真有灵魂这一说?
月羲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夜空中,声音平缓:在西夜的子民都是相信有灵魂存在的。所谓的灵魂,就是人的思想和意识。
沈清辞点头:这说法倒也没错。但这思想和意识还能和身体剥离出来吗?对于生命来讲,死了,意识和思想不也就消散了吗?那大祭司的灵魂为何能继承呢?
月羲轻轻转动着腕间的一串月光石手链,珠子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有可能继承的不是灵魂,而是一种思想和意识。世人只是把夸大才说是灵魂转世。
沈清辞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感觉脖子有些发酸,便低下头转过头看向月羲。月光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她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颜值和这气质果然出众,固有陌上公子朗朗如月,应该就是形容此人的吧。
月公子一直在宫中?她换了个话题。
也不是,月羲偏过头,恰好与她对视,一年在这里停留月余吧。
沈清辞被他突然的转头弄得一怔,随即自然地移开目光:看月公子这气质,想必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吧。
算是吧。月羲的回答依旧含糊。
沈清辞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正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月羲微微倾身,银辉流转的眼眸直视着她:神医看我作何?
沈清辞坦然回视,唇角微扬:发现月公子和这天上的月亮有些相似。
此话怎讲?
就是都如这月亮一样,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月华清冷,公子温润,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存在。
月羲闻言轻笑出声,笑声在夜风中格外清朗:沈神医这话,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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