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蓝羽在陈先生处蹭完了早膳,正与先生讨论今日的擂台赛。
“先生,今日这擂台赛具体是何规则?莫非是两人对弈,输者下台,赢者迎接下一个挑战?”蓝羽问道。
陈先生捋须点头:“正是如此。守擂者需连续接受挑战,直至落败。”
蓝羽若有所思:“那照此说来,若想最终取胜,岂不是越晚上场越好?一开始就上台,即便棋艺高超,连战数人后,精力恐怕也难以支撑后来的挑战者吧?
陈先生见蓝羽有此顾虑,耐心解释道:“非也。这擂台赛并非人人可上,唯有昨日在各小组中拔得头筹者,方有资格登台。最终能在此次棋友会夺魁之人,考验的不仅是单局棋艺高低,更是面对不同风格对手时的应变之策与持久战力。至于上台顺序,亦是按昨日表现评定,水平高、胜局佳者先行对垒。故而,你确需第一个上场。”
蓝羽明了规则,沉吟片刻,抬眸看向陈先生,神色认真:“先生,请容弟子冒昧一问,您确定弟子有必要在此擂台上奋力一战吗?” 她不等先生回答,便继续道,“先生知我,并非热衷出风头之人。当然,此话或许妄自尊大了些,毕竟高手如云。但以我习棋不足一年,又是一介女子之身,若真侥幸拔得魁首,是否过于锋芒毕露,恐非好事?”
陈先生自然明白这个弟子素来懂得藏锋敛锐,也曾因她是女子而暗叹其才华受限。他深知,若麓山书院发起的棋友会,最终魁首被一个学棋不足一年的十四岁少女夺得,于书院颜面而言,确非光彩之事。然而,他更希望这个天赋异禀的弟子能打破世俗桎梏,以其才学赢得应有的尊重。他抚须正色道:“你只管使出浑身解数,无需顾虑其他。不过,羽儿,你也莫要小觑了这些学子,他们皆是各组佼佼者,棋力非同小可。”
蓝羽见先生目光坚定,知他心意已决,便展颜一笑,那点顾虑仿佛瞬间烟消云散:“先生说的是,倒是弟子杞人忧天了。既然先生让弟子全力以赴,那弟子便恭敬不如从命,好好享受这棋局便是。”
两人聊完,早膳也用得差不多了。陈先生这才想起问道:“你景王兄既已回京,怎的早上跑到为师这里来用膳?”
蓝羽神色自若,随口应道:“景王兄虽在书院,想必也有诸多公务需处理。再说,弟子来先生这里蹭顿饭,先生莫非还舍不得?”
陈先生被她逗笑,嗔道:“为师是舍不得那顿饭的人吗?为师是看着景王殿下对你颇为重视,这是你的福气。往后在京城,有殿下为你撑腰,你也不必再如以往那般谨小慎微,怕受人欺负了。”
蓝羽闻言,只是“呵呵”干笑了两声,并未接话。她看了看时辰,离擂台赛开始尚有一段时间,实在不愿此刻回去面对那复杂局面,便道:“时辰尚早,先生是直接去赛场,还是另有安排?”
陈先生道:“稍后直接过去便是。”
蓝羽立即道:“那正好,弟子也懒得再跑一趟,便在先生这里寻本书看着,时辰到了与先生一同过去。” 说罢,她走到陈先生身后的书架前,信手抽出一本书,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随意翻着打发时间。
时辰将至,蓝羽便与陈先生一同前往擂台赛现场。
赛场设在书院后方一片宽敞的坝子上。中央搭起一座木制高台,台上摆放数把太师椅和茶案,显然是嘉宾席。嘉宾席右侧,立着一面巨大的磁吸棋盘,上面的棋子以磁石制成,专为展示对弈棋局所用。高台正前方,则设有一张棋案,两个坐垫。此刻,坝子上已聚集了不少学子,皆想抢占观赛的绝佳位置。
蓝羽刚到,便见林文轩从另一侧走来。他先向陈先生行礼问好,蓝羽也依礼乖巧地唤了一声:“兄长。”
林文轩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默地看了她两眼,脑海中不由回荡起萧景玄那句“是你不了解她”。的确,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试图去了解过这个“义妹”。蓝羽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关切地问:“兄长可是身体不适?”
林文轩回过神,唇角牵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弧度:“无妨,方才想事情,有些走神了。”
“蓝羽师妹!” 一声清唤传来。
蓝羽抬头,见孙伊依快步走来,她身后不远处,孙首辅正与几位官员边走边谈。
“孙师姐。” 蓝羽微笑回应。
孙伊依走到近前,关切地问:“你肚子无碍了吧?”
蓝羽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旋即镇定道:“无碍了,劳师姐挂心。” 此时,孙首辅也已走到跟前,林文轩与他相互见礼。蓝羽这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他年约五旬开外,身着简朴的灰色长衫,面容清癯,目光内敛,看似一位寻常儒雅老者,但眉宇间那份经年累月沉淀下的威严与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却让人无法忽视。她依礼敛衽:“蓝羽见过首辅大人。”
孙承宗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县主不必多礼。” 他目光在蓝羽身上停留一瞬,缓缓道,“听闻县主棋艺不凡,今日老夫也正好开开眼界。” 他语速不快,言辞客气,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势意味蕴含其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