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的深秋,蓝花楹开得正盛。我推着父亲的轮椅,在皇家植物园的小径上缓缓前行。桉树的气息清冽而熟悉,像极了记忆中父亲身上的味道。
“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桉树的味道。”父亲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说像药一样。”
我在他身旁的长椅坐下,为他拢了拢膝上的毛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像悉尼港的海水。
“后来是您告诉我,桉树是澳洲的灵魂,闻得久了就会爱上。”我寻找着苏哲的记忆轻声回应。
父亲满意地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情人港。海鸥在低空盘旋,翅膀掠过午后的阳光。
医生上星期就说了,父亲的时间不多了。我放下国内的一切飞来悉尼,陪他走这最后一程。这些日子,我们很少谈论生死,更多的是回忆——回忆他从遇到母亲开始,回忆我童年时他每个周末带我去浅水湾游泳的时光。
有一天傍晚,我看着夕阳突然问,“父亲,你恨我吗?我选择了留在国内。”
他枯瘦的手握着我:“曾经有过不理解。但现在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我的眼眶湿润了:“你是伟大的父亲,尊重了儿子的选择。”
随着病情加重,我们的对话越来越简短,但默契却与日俱增。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彼此的需要。有时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床边工作,他睡着,我守着,空气中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和我的键盘声。
十一月的某个清晨,父亲精神突然好了许多,要求去邦迪海滩。我开车带他去我们最爱的那个观景台。海风很大,我替他戴上羊毛帽,他像孩子般顺从。
“看那边。”他指着海浪中冲浪的年轻人,“你十五岁时,我在这里教过你冲浪。”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件事我早已忘记,只记得那次呛了不少海水。
“你摔了无数次,但从不放弃。”父亲的目光悠远,“那时我就知道,你会过得很好。”
父爱如同一部撼动人心的巨着,读懂了他,便读懂了人生的真谛。
父爱坚如磐石,伟岸而不可动摇,它如同大山般为我们遮风挡雨,永远是我们坚强的后盾。无论生活如何困苦,家庭的重担如何沉重,父亲都会默默承受,竭尽全力地保护我们。
同时,父爱又如同深邃的大海,宽广而深沉。父亲虽不常言爱,却以大海般的胸怀包容我们的任性和过错。他用真诚和善良的心教导我们,要成为诚实善良、有责任心和担当的人。
如此深沉而真挚的父爱,让我不禁感慨:父爱如山,如海,为我们撑起一片晴空,指引我们人生的方向。就像《玫瑰的故事》里每个人都在追寻自己的真爱与自由。
最后一次推他在植物园散步时,桉树花落如雪。父亲示意我停下,我们在一棵巨大的桉树下休息。
“我准备好了。”他平静地说,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他的眼睛像历经沧桑却依然清澈的海。
“我很庆幸,”他轻声说,“最后的日子有你陪着。”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我也很庆幸,爸爸。”
他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桉树的影子在我们身上轻轻摇晃,像温柔的抚慰。
父亲在三天后的凌晨安详离世。整理遗物时,我发现他床头柜里放着一本相册,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每张背面都仔细标注着日期和地点。最后一页,是我和白晓荷及孩子们的合影。”
站在父亲澳洲房子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大海,我忽然明白:爱从来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减。就像这些遍布澳洲的桉树,即使远离故土,依然在异乡的土地上茁壮生长,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机场的喧嚣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薄膜隔绝在外。我站在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前,看着母亲瘦削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的转角。她的手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回头。
三天前,我们在父亲墓前道别。那是个典型的悉尼秋天,阳光明媚得近乎残忍。母亲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俯身将一束桉树枝放在墓碑前。
“你父亲最爱这个味道。”她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那片桉树林,“他说这味道让他想起故乡的樟树。”
我最后一次尝试说服她:“妈,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跟我回去吧,乐仪和谦谦都很想你。”
她转过身,斑白的发丝在风中轻扬,嘴角挂着和父亲如出一辙的温柔笑意:“孤单?不会的。这里每一棵桉树都认识我,每片云都知道我的故事。”
回到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别墅,母亲开始有条不紊地为我整理行李。她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我只是来度过一个寻常的假期。
“记得把这些桉树油带给晓荷,对她的失眠有好处。”她把几个精致的小瓶子放进我的行李箱,“乐仪喜欢的那家蜂蜜,我托人买了两罐,放在侧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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