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天津卫所屯田地头。本该是操练的时辰,大片本该属于军户的屯田里,却只有数十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鸳鸯袄的军户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收割!田埂上,几个穿着绸衫、监工模样的人正吆五喝六。而在不远处,几个军户的妻儿蜷缩在路边,啃着黑乎乎的糠饼,眼神麻木。
朱由校目光锁定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军户。他走近,假装问路,手指却极其隐蔽地朝老人一点!收心盖的力量无声发动!进阶指令:限时执行!
“带我去看被侵占的军户屯田,指认是谁占的!半个时辰内完成!”
老军户眼神瞬间失去焦距,如同提线木偶般转身,机械地迈步。他带着朱由校和王安,穿过田埂,绕过沟渠,指着一片明显被圈起来、修了矮墙的良田:“这…原是王五、李七等七户的屯田…共百亩…被张千户占了…” 又指向另一片田:“那五十亩…赵百户占的…他…他还把卫所库里修好的犁耙农具…偷出去卖了换酒钱…” 最后,他停在一处明显是新修的、带着小院的宅子前,宅子占地颇广,地基正是原本的屯田!“这…是张千户的…别院…” 老军户完成指令,眼神恢复茫然,仿佛刚才只是梦游。这是进阶应用:限时执行具体指令,全程无自主意识。
未时,卫所千户张彪私宅门前。朱由校等人刚走到附近,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喊和皮鞭破空声!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军官,他正是卫所千户张彪,正挥舞马鞭,狠狠抽打一个被按在地上的汉子,嘴里骂骂咧咧:“跑?!你他娘的再跑?!你家的田,你家的命,都是老子的!打死你,也就赔二两烧埋银子!”
被打的汉子,正是木牌上那个“王二”!
怒火在朱由校胸中升腾!他站在三丈外一处柴垛后,目光如电,锁定张彪!识海中收心盖的光芒前所未有地明亮!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横、不容抗拒的精神指令,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跨越空间,狠狠烙印在张彪狂暴的心神深处:
“住手!放下鞭子!用你的腰带把自己捆起来!立刻去卫所衙门口,向所有见到的人大声喊:‘我张彪侵占军田、虐打军户、罪该万死!’直到有人把你拿下为止!”
张彪挥舞鞭子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眼神变得如同老军户一般空洞茫然。在周围家丁和围观军户惊骇的目光中,他竟真的扔掉了沾血的马鞭,抽出自己的腰带,笨拙却坚决地将自己的双手反捆在背后!然后,他如同梦游般,踉踉跄跄地走出家门,走向卫所衙门的方向,口中不断重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我张彪!占了军田!打了军户!罪该万死!”
“我张彪!罪该万死!”
这诡异的一幕,如同瘟疫般迅速吸引了整个卫所的注意!人群越聚越多,惊疑、恐惧、解气的目光交织。这是进阶巅峰应用:远距离强控高阶目标执行复杂指令自缚自曝,引发群体震慑!
混乱中,朱由校对王安低语一句。王安迅速写就一封短信,塞给一名扮作围观者的锦衣卫缇骑。朱由校则带着王安,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惊愕的人群之后。信中只有一行冰冷的朱批:“着顺天府尹,即刻带兵抄没天津卫张彪、赵百户等五人家产!军田尽数归还原主军户!其罪状按‘贪腐、虐军’论处!不得延误!”
未时的通州码头粮栈,运河边的风裹挟着水汽,吹得杨涟官袍下摆微微扬起。他正蹲在粮袋旁,指尖捻起一粒新麦——这是今日要发往辽东的三千石“漕运余粮”,其中三成混着聚宝盆新粮,却被他仔细掺了麸皮,看着与陈粮无异。
“大人,歇口气吧。”随从递上粗瓷茶碗,声音压得很低,“刚从天津卫来的船工说,那边出了件奇事——卫所的张千户,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捆了,跑到衙门口喊‘侵占军田、罪该万死’,疯疯癫癫的,听说已经被顺天府的人拿了。”
杨涟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眉峰微蹙。他起身望向天津卫方向,码头的喧嚣在耳边褪去,只剩下风穿过粮垛的呼啸。“张千户?”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上月核查卫所军田时,河南道御史曾递过密报,说天津卫有军官“广占屯地,役使军户如奴”,只是苦无实证。
“船工说,那千户前几日还在鞭打欠租的军户,转脸就自己认罪了,”随从咂舌,“莫不是…遭了什么报应?”
杨涟将茶碗重重放在粮堆上,瓷碗与麻袋碰撞发出闷响。“报应?”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东林党人特有的刚直,“不过是罪孽深重复仇报,心神不宁罢了!” 他走到栈房的账册前,翻开天津卫军田清册,指尖划过“张彪”二字旁的空白批注栏,“卫所积弊数十年,军官把军田当私产,军户被逼得卖儿鬻女——这样的人,夜里能睡得安稳?怕是梦里都是军户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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