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髓藏锋尘泥匿 寒锋初露破厄途
血沫像滚烫的铁屑,卡在喉间灼烧,苏尘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混着胸腔里翻涌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他踉跄着扑进乱石林,破旧的灰布衫被锋利的石棱划开数道口子,鲜血浸透布料,在身后拖出蜿蜒的血痕,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红线。
背后,两道刺目的灵光在墨色夜空里拖出长长的尾迹,像极了三年前将他从青阳城掳走的修士剑芒——那一日,青阳城的桃花开得正盛,爹娘为护他挡在黑衣修士的剑前,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带着熟悉的草木香气,却瞬间凝固成永恒的噩梦。他亲眼看着爹娘的身体软软倒下,看着熟悉的家宅被烈焰吞噬,看着那些修士狞笑着将他拖走,而他只能像条丧家之犬,在绝望中苟延残喘。
“那小杂种灵根驳杂,不过引气初期的废柴,跑不远的!”粗哑的喝声穿透呼啸的风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属于黑煞帮的两名修士正循着他滴落的血痕紧追不舍。他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作响的脆响,像催命的鼓点,一步步逼近。
苏尘死死攥紧怀中的粗布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布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半块啃剩的、已经发硬的辟谷饼,和一枚从死人身上摸来的墨玉。那墨玉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触手冰凉,是他在黑煞帮做了三年杂役,唯一敢私藏的东西。三年前,他在黑煞帮的刑场打杂,看到这枚墨玉从一个被处决的修士怀里掉落,趁看守不备偷偷摸了过来。在酷热潮湿的杂役房里,这枚墨玉是唯一能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他从没想过,这枚看似普通的石头,会成为他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他跌跌撞撞冲进一处干涸的石缝,两侧的岩石高耸如壁,布满苔藓,散发着潮湿的气息。乱石林特有的地磁干扰瞬间笼罩下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掩盖了他紊乱的灵力波动。就在他瘫倒在地,几乎要晕厥过去时,指尖无意间蹭过墨玉的裂纹,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突然钻进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的雨露,原本因重伤而枯竭的灵力竟像被点燃的灯芯,微弱地颤了颤。
这丝凉意带着奇异的温润,顺着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原本因灵力反噬而刺痛的经脉竟泛起丝丝暖意,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找不到人,堂主定要扒了我们的皮!”一名修士的声音就在石缝外不远处响起,带着焦躁的嘶吼。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仿佛就在耳边。苏尘屏住呼吸,将墨玉紧紧贴在丹田处,身体蜷缩成一团,几乎与冰冷的石面融为一体。他不敢贸然催动灵力,三年的杂役生涯,早已把“藏拙”二字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在黑煞帮的日子,是暗无天日的炼狱。他见过太多因锋芒毕露而被管事活活打死的杂役,也见过太多因身怀异宝而被帮派高层觊觎、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修士。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只有藏起自己的爪牙,装作最不起眼的尘埃,才能在绝境中活下去。
黑煞帮的修士只当他是个连引气中期都摸不到边的废物,却不知每个深夜,当其他杂役都陷入沉睡时,他都会借着杂役房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偷偷修炼从破损典籍上学来的残缺吐纳术。那本典籍是他在打扫库房时偶然发现的,页面早已泛黄破损,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功法口诀,但他如获至宝,日复一日地摸索修炼。三年来,他从未间断,将体内微薄的灵力打磨得比同阶修士凝练三倍有余——这份隐忍,是他在炼狱里唯一的生存之道。
一道灵光突然扫过石缝边缘,带着凌厉的灵力波动,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衣角。苏尘的心脏骤然停跳,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兽吼,如同惊雷般响彻山林。那是碎星渊铁甲兽的嘶吼,这种妖兽皮糙肉厚,性情凶残,还能喷吐蕴含铁砂的妖风,即便是引气中期的修士,也不愿轻易招惹。
“晦气!怎么遇上这玩意儿!”石缝外的修士骂了句脏话,语气里满是不甘,“那小子肯定跑不远,要不我们再找找?”
“找个屁!铁甲兽都出来了,再待下去小命都没了!”另一名修士的声音带着恐惧,“一个废柴而已,丢了就丢了,总比被铁甲兽撕碎强!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着修士们的抱怨声,最终消失在呼啸的风声中。
直到确认追兵彻底离开,苏尘才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粗布衣衫,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摊开手心,那枚墨玉的裂纹里竟隐隐透出极淡的银辉,如同夜空中最微弱的星辰,顺着掌心的纹路缓缓游走,刚才被灵力反噬的经脉,此刻竟已不再刺痛,反而泛起阵阵酥麻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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