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宋氏的院内。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混杂着上等熏香的气息,企图掩盖着什么。
宋氏斜倚在锦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云锦被,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活脱脱一副大病初愈、元气大伤的模样。
荷花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燕窝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夫人,喝点粥吧,您都一天没进食了。”
宋氏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里没有半点病弱的浑浊,反而清明得可怕。
她瞥了一眼那碗燕窝粥,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虚弱。
“放下吧,没胃口。”
荷花将粥碗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夫人,老爷他……还是没来看您。”
“呵。”
宋氏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他不来,才正常。”
她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
“他要是现在屁颠屁颠跑过来对我嘘寒问暖,我才要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荷花不敢接话,只是垂手立在一旁。
宋氏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幽深。
云萧天。
那个男人,比谁都虚伪,比谁都自私。
他以为一系列的操作,就能跟煞王府那边撇清关系?他以为摆出一副冷漠绝情的姿态,就能保住他那顶乌纱帽?
天真。
这么多年夫妻,她太了解他了。
云啸天最在乎的,从来不是什么夫妻情分,也不是什么父女亲情,而是他自己头顶的。
他现在不对她发作,不过是在等,等煞王府那边的动静。
如果夜玄凌真的追究到底,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这个“疯了的”夫人推出去当替罪羊。
如果风头过去了,他自然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一个宠妾灭妻、逼死发妻的名声,对他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丞相大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嫣儿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宋氏收回思绪,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
荷花立刻躬身回答:“回夫人,都安排好了。桃花已经传回消息,小姐被将军护送,一路平安,三日后便可抵达黑水国都城。咱们在西城布庄的人也已经接到了消息,会安排好小姐的衣食住行,绝不会出差错。”
“嗯。”
宋氏点了点头,眼中总算有了一点满意。
虽然舍弃了云嫣这颗在京城最有用的棋子,但只要人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等她拿到传国玉玺,回到黑水国,她的嫣儿,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至于云曦……
一想到这个名字,宋氏的眼中就翻涌起浓烈的恨意。
那个小贱人,命可真硬。
她就不信,她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夫人,老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通报。
荷花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扶住宋氏,压低声音:“夫人,您……”
“慌什么。”
宋氏慢条斯理地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好,只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她闭上眼睛,嘴里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病得快要断气的可怜妇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
云萧天一身官服,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们都下去。”
他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不耐。
荷花等人不敢多言,连忙行礼退下,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云啸天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宋氏,眼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冰冷的审视。
“别装了。”
他冷冷开口。
宋氏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虚弱。
“老爷……你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了回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云啸天冷眼看着她表演,不为所动。
“我问你,煞王府的火,是不是你放的?嫣儿,是不是你救走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宋氏咳得愈发厉害,眼角都咳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委屈地看着云萧天。
“老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被你关在柴房里,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去煞王府放火救人……”
“嫣儿……我的嫣儿她怎么了?她不是被煞王带走了吗?老爷,你快去救救她啊!她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她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抓着云啸天的袖子,哭得肝肠寸断。
“唯一的女儿?”
云啸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她的手。
“宋锦云!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嫡长女,叫云曦!”
“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背地里对曦儿做的那些事,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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