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裹挟着刻骨的厌恶和居高临下的审判,穿透破庙腐朽的门板,狠狠扎进沈薇的耳膜!
“沈薇,你这不知廉耻、心肠歹毒的下贱胚子!你以为你躲在这破庙里装死,就能躲过侯府的惩戒?躲过你该受的罪?”
**柳婉如!**
这个名字,连同原主记忆里那张伪善又刻薄的脸,瞬间在沈薇识海中炸开!一股冰冷的恨意混合着被追杀的惊怒,如同岩浆般在她残破的身体里奔涌!
她死死攥着胸前温润的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另一只手紧握着腰间的碎陶片,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蓄势待发!
“吱呀——!”
破庙那扇本就歪斜、布满破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重重拍在墙壁上,震落簌簌灰尘。
惨淡的晨光猛地涌入昏暗的庙宇,刺得沈薇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逆光中,一道穿着华贵锦缎、披着厚实狐裘的身影,在几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粗壮婆子簇拥下,堵在了门口。为首那人,身量不高,却带着一股逼人的盛气凌人。光线勾勒出她保养得宜、却因刻薄而显得尖利的面部轮廓。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明晃晃的金簪,耳垂上硕大的珍珠坠子随着她微微抬起的下巴晃动着。正是永宁侯夫人,柳婉如!
她用手帕虚掩着口鼻,仿佛这破庙里的空气都污浊了她的身份。那双精心描绘过的丹凤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鄙夷和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快意,精准地投向了蜷缩在神像阴影深处的沈薇。
“呵,”柳婉如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目光如同刮骨刀,上下扫视着沈薇此刻的狼狈,“瞧瞧你这副鬼样子!烂泥里的蛆虫,都比你干净体面些!侯府十五年的锦衣玉食,就养出你这么个腌臜货色?真真是白白糟蹋了米粮!”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回荡在破庙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羞辱。
沈薇蜷缩在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神像基座。失血的眩晕感和后背持续不断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柳婉如那刻毒的话语,却像一桶冰水,让她残存的意识瞬间清醒到极致!愤怒和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
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嘶吼。攥着碎陶片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不能冲动!这具身体太虚弱了!柳婉如身边那几个粗壮的婆子,眼神凶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家伙!
“母亲…”沈薇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虚弱和颤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女儿…女儿没有偷簪子…是…是沈月柔栽赃陷害我…”
示弱!必须示弱!用原主最熟悉的、最能让柳婉如放松警惕的姿态!只有让对方觉得她依旧是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废物,才有机会!
“住口!”柳婉如厉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贱婢!谁是你的母亲?!你也配叫我母亲?!我的女儿只有月柔一个!你这冒牌货,偷了我女儿的身份富贵十五年还不够,如今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栽赃?月柔那般纯善柔弱,岂是你这等心肠歹毒的下贱胚子能污蔑的?!”
她向前逼近一步,华贵的裙摆拂过肮脏的地面,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死死剜在沈薇身上:“当初看你可怜,赏你口饭吃,没想到竟养出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不但不知感恩,还敢对月柔下毒手!如今更是手脚不干净,偷盗御赐之物!侯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若非侯爷心慈,念着几分旧情,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在这破庙里喘气?早该把你打死了事!”
柳婉如的声音尖利而怨毒,每一个字都带着原主沈薇血淋淋的记忆。小楼坠落的剧痛,柴房里的污蔑,鞭刑的呼啸……一幕幕画面伴随着柳婉如的指责,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沈薇的意识,也点燃了她灵魂深处那滔天的恨火!
“夫人息怒!”柳婉如身后一个领头的婆子,三角眼闪烁着凶光,上前一步谄媚道,“跟这等腌臜货色多费口舌,没得污了您的耳朵!张管事那边传了消息,这贱人不但逃跑,还敢伤了咱们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依老奴看,就该按张管事说的,就地打断手脚,拖回浣衣局去!也省得她再出来丢人现眼,污了侯府门楣!”
“就是!夫人,您千金之躯,何必在这腌臜地方久待?交给老奴们处置便是!”另一个婆子也附和着,眼神如同打量待宰的牲口,在沈薇身上扫视。
柳婉如用手帕掩着鼻子,厌恶地扫了一眼破庙的环境,又看了看角落里如同烂泥般的沈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她微微抬起下巴,声音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冰冷:“也罢。跟这等贱婢多说一句,都是自降身份。王妈妈,李妈妈,你们看着办吧。记住,要‘活’的带回去。张管事说了,要亲自料理。侯爷也吩咐了,要让她在浣衣局里,好好‘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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