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后,莉娜站起身,示意出发。她重新戴好面罩,动作熟练地检查了洞口外的动静,然后才推开石板。
外界依旧被幽蓝的光芒笼罩,寂静无声,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丝毫未减。莉娜打了个手势,要求绝对安静和紧跟。
接下来的路程比之前更加曲折和漫长。莉娜显然选择了一条极其隐蔽的路线,经常需要匍匐穿过狭窄的岩缝,或者利用水晶丛和苔藓丘的阴影缓慢移动。她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总能避开那些看似平整实则可能发出声响的苔藓区域,也能提前预判机械体巡逻队可能出现的方位。
顾愔紧跟其后,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限,模仿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努力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他的野外生存和潜行技巧在此刻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锻炼。
途中,他们两次被迫长时间潜伏。一次是头顶有一队“清道夫”(夜巡者)低空掠过,巨大的银蓝色光柱几乎擦着他们的藏身之地扫过。另一次则是一个“窥探者”单位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在他们前方的一片区域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反复扫描。
每一次,莉娜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如同冰冷的岩石,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着她内心的紧张。顾愔则默默记录着这些机械体的巡逻频率、扫描模式和反应时间。
在第二次潜伏时,顾愔注意到莉娜从腰间的皮袋里取出一些干燥的、散发着淡淡刺鼻气味的苔藓粉末,极其小心地撒在周围。之后,那个“窥探者”的扫描光束似乎真的受到了一些干扰,变得不那么稳定。本地智慧。 顾愔记下了这一点。
经过近三小时的艰难跋涉,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高大的水晶簇逐渐被更多低矮、扭曲的黑色岩石取代,苔藓的颜色也变得更深,近乎墨蓝。空气中的能量读数逐渐降低,变得更加稳定,但也更加…贫瘠。
终于,莉娜在一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布满了干枯苔藓的岩壁前停下。她再次用那个古怪的仪器仔细扫描了周围,又侧耳倾听良久,才在岩壁底部一块看似固定的岩石上按照某种特定顺序敲击了几下。
咔哒。
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块岩石竟然向内缩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黑暗洞口。里面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带着一丝烟熏和人居的气息。
莉娜率先钻了进去,然后示意顾愔跟上,并从内部将洞口重新封闭。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隧道,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小块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石头,提供了基础的照明。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金属敲击声。光线也逐渐变亮。
隧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洞穴,穹顶高耸。这里就是反抗军的营地。
眼前的景象让顾愔瞳孔微缩。
洞穴内部空间极大,被粗糙地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靠近岩壁的地方开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洞窟,似乎是居住区。中央的空地上搭建着一些简陋的棚屋和工作台。许多穿着和莉娜类似、用各种皮革、金属片和粗糙织物拼凑而成衣物的人们在忙碌着,修理工具、处理食物、擦拭武器。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营养不良的菜色,但眼神却大多锐利而坚定,充满着一种在绝境中求生的韧性。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汗水、金属和草药混合的复杂气味。光源主要来自中央一堆巨大的、被特殊晶体罩子围起来的篝火,那火焰呈现出奇异的苍白色,燃烧得很稳定,却几乎没有烟。
顾愔和莉娜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注意。几乎所有目光都瞬间聚焦过来,充满了警惕、好奇和审视。尤其是在看到顾愔那一身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相对“精良”且干净的装备时,许多人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身边的武器。
莉娜立刻举起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并用他们的语言快速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在解释情况。她指了指顾愔,又指了指外面,摇了摇头(表示不是敌人)。
人群的骚动稍微平息了一些,但警惕的目光丝毫未减。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脸上带着一道狰狞伤疤的男人走上前来,用严厉的语气对莉娜说了些什么,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顾愔。
莉娜低声回应着,语气恭敬但坚持。她再次展示了那些烧毁的装置残骸。
伤疤男检查了一下残骸,又盯着顾愔看了半晌,才挥了挥手,示意莉娜带他过去。
莉娜松了口气,示意顾愔跟上,走向洞穴深处一个较大的洞窟。那个洞窟入口挂着某种厚实的兽皮帘子,外面站着两个手持简陋但看起来很有杀伤力矛枪的守卫。
莉娜对守卫说了几句,守卫打量了顾愔一番,掀开了帘子一角。
里面是一个稍大的空间,布置得像一个指挥所。墙壁上挂着更详细的手绘地图,上面标注了许多符号和路线。一个头发灰白、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异常清澈锐利的老者,正和一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眼神如同鹰隼般的男人围着一张石桌讨论着什么。桌上铺着一张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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