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愔发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主位面生存,就像在一条满是隐形绊线的高速公路上跳芭蕾。每一步都得精准,还得跳得好看。
他的“规则大师”之名并非刻意追求,而是被逼出来的。就拿那天去“黑森林咖啡厅”(官方名称:多元生态阴影休息站)来说事儿吧。
他刚用15积分买了一杯号称“公平贸易、精灵手采、并经过去殖民化风味改良”的蕨类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想听听八卦,就目睹了一场争执。
争执双方是老熟人:小红帽和……大灰狼。
“卢平先生!”小红帽叉着腰,气鼓鼓地(但显然受过“非暴力沟通”培训,努力控制着音量),“您提交的《关于优化外婆家路径植被以促进跨物种理解的提案》,我看了!您建议移除所有带刺的玫瑰丛,理由是它们‘可能传递防御性排外信号’?”
大灰狼沃尔夫·卢平先生穿着笔挺的西装,爪子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正是,小红帽女士。研究表明,尖锐的植物会无形中加剧社区紧张氛围。替换为毛茸茸的苔藓或无害的蒲公英,更能体现森林的包容性。”
“可那些玫瑰是我外婆的曾曾曾祖母种的!是家族文化遗产!”小红帽抗议,“而且它们能有效阻止……呃……某些过于热情的访客!”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狼的爪子。
“文化遗产不能成为阻碍社区和谐发展的借口。”卢平先生冷静地反驳,“至于‘热情访客’,我认为通过建立完善的《跨物种互访预约与安全规范》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比如,我可以提前24小时提交电子访问申请,注明访问目的、预计停留时间,并佩戴官方发放的‘友好访客’徽章……”
“然后让我外婆在门口安装身份验证器和金属探测器吗?”小红帽几乎要尖叫了,“那还不如让玫瑰扎一下呢!”
周围的顾客们(包括一个试图给睡鼠喂无麸质饼干的爱丽丝,和三个正在写《集体住房空间平等分配倡议书》的小猪)都竖起了耳朵,一脸“又来了”的表情。
顾愔呷了一口味道像抹布水的咖啡,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两位,打扰一下。”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经过练习的“调解员式”微笑,“我听了一会儿,发现二位的诉求其实存在共同的底层逻辑。”
小红帽和狼都疑惑地看向他。
“卢平先生追求的是‘无障碍’和‘符号友好’,对吧?”顾愔看向狼,狼迟疑地点点头。
“小红帽女士扞卫的是‘文化遗产’和‘安全感’,对吗?”小红帽警惕地“嗯”了一声。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考虑一个‘交叉性解决方案’?”顾愔侃侃而谈,“比如:保留玫瑰,但为它们嫁接上 softer、毛茸茸的苔藓外层,既保留了历史根茎,又提供了触觉友好性。 同时,在路径起点设立一个‘互访指南’二维码牌,链接到卢平先生您正在起草的那个规范。这样,文化遗产得到了创新性传承,社区友好得到了促进,安全感也通过明确的规则得到了提升——毕竟,清晰的规则本身就是最好的防盗网,不是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嫁接工程的费用可以申请‘社区和谐创新基金’,如果二位联名提案,通过概率会更大。我可以提供免费的申请书起草咨询。”
小红帽和狼都愣住了,仔细琢磨着这个听起来无比正确、但又哪里怪怪的建议。
“毛茸茸的玫瑰?”小红帽想象了一下。
“联名提案?”狼思考着可行性。
周围的顾客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看看人家虎哥!这矛盾化解得,多体面!多高级!
就这样,顾愔又成功“化解”了一场危机,虽然那 path 最终变得有点不伦不类(毛茸玫瑰看起来确实诡异),但他的积分又悄悄涨了10点,而且获得了狼和小红帽(暂时)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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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之后。
主位面的阳光透过魔法驱动的、会自动调节亮度的云朵玻璃,洒在“童话镇跨境交流与互助中心”的大厅里,暖洋洋的。空气里飘着刚烤好的苹果派和某种花香清洁剂的甜腻味道,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来自“跨物种翻译亭”的调试杂音。
顾愔穿着一身合体的、略带复古风格的便装——用帮一个被诅咒的纺锤精算工资纠纷赚来的报酬买的——悠闲地坐在大厅一角的“七个小矮人咖啡吧”外摆区。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泡泡的蜂蜜酒,手指在桌面一份《永恒之地周报》上轻轻敲着。报纸头版写着:《震惊!野兽王子与贝儿公主因“图书馆数字化管理方案”分歧陷入冷战,知情者称涉及“传统阅读仪式感”与“现代魔法便捷性”的深层矛盾》。
现在的顾愔,“规则大师”名声在小范围内传开,专精于处理各种因政治正确和古老童话设定纠缠不清而引发的麻烦事。他像是一个熟练的走钢丝者,在荒诞的规则间从容穿梭,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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