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收集者那间充斥着陈旧秘密的店铺,贪婪之环喧嚣堕落的声浪再次扑面而来。但与之前不同,顾愔和维吉尔不再停留于这片光怪陆离的地狱游乐场,而是沿着收集者提供的皮革地图上那条幽光闪烁的路径,快速穿行于越来越偏僻、建筑也越来越扭曲怪诞的街区。
周围的色调逐渐从病态的鲜艳转向压抑的暗红与深灰,空气中硫磺味越发浓重,还夹杂着一股类似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尖锐气味。脚下的路面从粗糙的石板变成了仿佛由凝固的血管和碎裂骨片铺就的诡异材质,踩上去有种令人不适的软硬交错感。远方,那代表着目的地“嚎叫深渊”的方向,传来一阵阵低沉、持续、仿佛能直接钻进脑髓的嗡鸣,让人的牙齿都隐隐发酸。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疾行。维吉尔的斗篷在扭曲的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偶尔迈步时,才能瞥见其下紧身衣勾勒出的精悍线条以及那柄从不离身的、散发着森然寒意的长刀——阎魔刀。他的沉默如同实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强大的掌控感。
顾愔跟在后面,一边习惯性地快速记忆路线、评估环境风险,一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前面那个沉默的背影。维吉尔的出现,以及他寻找尼禄的目的,都显得颇为突兀。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为何会流落到这个特定的地狱层面?而且,顾愔能隐约感觉到,维吉尔和但丁的力量似乎被压制了,按O泣里这二位的能力,砍个魔王应该跟玩儿一样,怎么会还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助。
在穿过一条令人极度不适的、墙壁仿佛在渗血的狭窄通道时,顾愔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越来越响的深渊嚎叫中显得很平静:
“说真的,”他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我认识你但我得确认一下”的微妙感,“维吉尔,诗歌爱好者,阎魔刀的前任和疑似现任主人,斯巴达的长子……我没认错吧?”
维吉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顾愔能感觉到前方那股冰冷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显然,在这个陌生的地狱听到如此准确的“介绍”,让维吉尔也略微有些意外。但他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用沉默作为回应,这几乎是默认。
顾愔继续说着,像是在理顺思路:“我知道你们一家子……嗯,业务范围比较广,从人间到魔界。但这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扭曲怪诞的地狱景象,“这个层面的‘装修风格’和能量味道,跟我知道的你们那个‘魔界’好像不太一样。收集者提到尼禄拆了‘熔铁堡’的墙,这听起来像是本地新闻。所以……是迷路了,还是阎魔刀的‘次元斩’劈岔了道儿?”
他问得相当直接,既表明了自己并非一无所知,又精准地点出了核心问题——你们怎么来的?
维吉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就在顾愔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换个方式旁敲侧击时,前方传来他低沉冰冷的声音,比周围的空气还要凛冽几分:
“……话多并不能让你更快到达深渊。”
典型的维吉尔式回答。但顾愔敏锐地察觉到,那冰冷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烦躁?或者说,是某种关乎切身利益的紧迫感。
顾愔没有放弃,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了解队友的背景和处境,有助于评估任务风险,优化合作效率。毕竟,‘寂默核心’听起来不像是在路边摊能随便捡到的东西。万一你因为某些‘私人原因’突然掉链子,我总得知道是为什么,以及该怎么……嗯,‘合理规避’连带风险。”
他这话说得相当直白。
维吉尔再次沉默了片刻。只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远处越来越清晰的深渊嚎叫在通道中回响。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条令人不适的通道,前方隐约出现一片更加开阔、但能量波动极其混乱的区域时,维吉尔终于再次开口,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权衡后才挤出牙缝:
“……我和但丁,砍断了逆卡巴拉之树后,暂时留在了魔界。”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处理一些……遗留问题。”
顾愔挑挑眉,没插话,安静听着。
“尼禄……”提到这个名字时,维吉尔的声音有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妙变化,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笨拙的关切。“他在清理完人间的残余恶魔后,试图用他体内残留的阎魔刀力量……定位我们,开启通道。”
维吉尔顿了顿,似乎对尼禄的这种行为感到既恼火又无法真正责备。“但他对空间之力的掌控……还不够精确。通道发生了严重偏移。他没有抵达我们所在的魔界,而是……坠落到了这个……力量体系截然不同的地狱层面。”
“等我和但丁处理好事情返回人间,从姬莉叶那里得知情况……”维吉尔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不愿多提人间那位让尼禄牵挂的女子,“……借助机械师妮蔻的技术,结合阎魔刀的力量,我们定位并且强行穿越了时间线和世界屏障,追踪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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