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思维停滞,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消失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阴影掠过自己,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纸片般的东西擦过他的皮肤,留下刺骨的寒意。
他听到黒木罠拖着伤腿,快速逃离的声音,越来越远。
但他无法动弹。
他的意识被拖入了一片冰冷的黑暗,耳边只剩下那无尽的、令人疯狂的纸片摩擦声,以及一个若有若无、仿佛从极遥远水底传来的、幽怨的女声在哼唱着不成调的旋律……
是……雨女的歌?
这是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没有枪声,没有搏斗。
他死于某种无法理解的、冰冷的“存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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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从冰冷与虚无中被强行拽回,如同溺水者冲破水面。暦愔剧烈地喘息着,猛地睁开双眼。
熟悉的卧室天花板,身边妻子平稳的呼吸,隔壁房间女儿细微的鼾声。
第三次。
他回到了这里,4月10日,星期日。
前两次死亡的记忆如同双重烙印,灼烧着他的灵魂。第一次,是无力的受害者;第二次,是失败的复仇者。而这一次,他拥有了更多——不仅仅是预知,还有失败的经验和更加疯狂的决心。
补偿心理依旧存在,但已被一种更加冷硬、更加务实的态度所覆盖。单纯的温情陪伴无法改变结局,他需要行动,需要力量,需要布下一个真正的死局。
早餐时,他依旧提议全家外出,选择了小藻一直想去的那个拥有巨大摩天轮的游乐园。他笑着,陪着女儿坐旋转木马,给她赢取最大的毛绒玩具,吃着美代子嗔怪“不健康”的。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在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吻了她。他将这一切美好的细节如同盔甲般穿戴在身上,用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寒。
但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仅仅停留在家人身上。他利用排队、休息的每一个间隙,用加密电话联系了他真正信任的、处于灰色地带的前同事,布置下任务:全天候监视黒木罠已知的几个藏身点,尤其是那座废弃纺织工厂,有任何动向立即汇报。他需要确认那个恶魔的位置,掌握他的行踪。
同时,他动用了自己“神探”积累下的、超越常规程序的权限,调取了黒木罠更详细的档案,包括他已知同伙、常用交通工具、甚至是他早年间可能留下的、未被重视的生理信息(如早年因小伤就医留下的血型记录等)。他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疯狂地吸收、分析着所有可能与敌人相关的信息。
游玩结束,回家的路上,他绕道去了一家安保设备专卖店,以“最近社区治安不佳”为由,购置了最顶级的防盗系统:高强度合金门窗感应磁控、带有主动报警推送功能的红外移动探测器、以及隐蔽的高清摄像头。回到家,他立刻动手安装,将整个家武装得像一个堡垒。美代子对他的过度紧张感到困惑,却也被他“都是为了你们安全”的强硬态度说服。
晚上,他以“近期可能有流窜犯”为由,联系了辖区交番(派出所),请求加强夜间巡逻,尤其关注他家所在的街区。他甚至“无意中”向一位相熟的警官透露,自己正在追查一个危险人物,可能会遭到报复,希望警方能保持警惕。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黒木罠的资料和手绘的周边地形图。他的计划清晰而冷酷:
确保家人处于绝对安全的堡垒中。
利用警方和外部的监视力量,锁定黒木罠。
在4月11日下午,即案发时间前,主动出击,调动警方力量,以雷霆之势包围、抓捕或击毙黒木罠。
他绝不允许那个雨夜再次降临。他要将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4月11日,月曜日。
天空再次阴沉下来,雨水在午后如期而至。
暦愔一整天都坐立难安。他借口身体不适,提早离开了警署,但没有直接回家。他驱车在废弃工厂附近徘徊,与监视者保持联系。
“目标一直没有出现。”线报传来。
这不对劲。按照前两次的“经验”,黒木罠此时应该已经潜入他家附近,或者就在工厂巢穴准备行动。
下午四点,雨越下越大。暦愔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决定不再等待。他拨通了对策课(专门负责重大暴力案件)熟人的电话,以“收到确切线报,连环杀手黒木罠藏身于废弃纺织工厂,可能持有危险武器”为由,请求紧急出动突击部队。
警方行动迅速。五点左右,大批警力包围了废弃工厂。暦愔以案件关联人及线索提供者的身份,被允许在外围指挥车旁等候消息。
对讲机里传来突击小队冷静而专业的报告。
“一楼安全。”
“二楼发现生活痕迹……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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