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广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堆残骸和废墟,再也看不到昔日繁荣的样子,但第十区的人们还是愿意以旧和平广场这个名字称呼它。
曾经广场四周屹立的庄严雄伟的诸神雕塑已经只剩下几个残破不堪的基座,广场上的砖石已碎裂,密布着坑坑洼洼的弹坑和炸弹爆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弃的弹壳和危险的哑弹,一不留神踩到,仍然有一定的概率被引爆,不幸地被炸成碎片。
讽刺的是,广场中间象征和平的女神厄瑞涅的雕塑也是承受最多枪弹炮火的地方,如今只剩一堆杂乱的石块,依稀可辨残损发黑的汉白玉肢体,就像如今风雨飘摇的第十区,连神明都已经无力救赎。
此刻,在广场的中央,一百多个人双手被捆缚在身后,跪在地上,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小孩,病弱和残疾,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无助而恐惧,光是跪在那里,看起来就已经摇摇欲坠。
这些人能犯什么样的错,竟然有人忍心将他们都绑到这里。
在他们周围,一群清一色身穿黑色连帽斗篷的死灵教徒围站成了一个扇形,如同一群密密麻麻的乌鸦,扇形中心的位置,布置出了一个简易的演讲台,正等着某位大人物的降临。
在这些黑袍客的外围,无数的人都在街头巷尾遥遥观望,想要知道广场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每个人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唯恐也被这些丧心病狂的死灵教徒盯上。
他们之中,有人的家人就被绑在广场中央,但却没有勇气跟这么多死灵教徒对抗,只能在角落暗暗地抹着眼泪,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地瞧着热闹,巴不得场面越大越好。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糟糕,尘霾之中隐约露出夕阳苍白的轮廓,巨大的白日悬浮在远处的断壁残垣上方,给人一种凉薄萧瑟的宿命感。
当这轮苍白的落日疲惫地沉入地平线的时候,一架蓝黑色的高端私人飞行器在万众瞩目中出现在广场上方,巨大的探照灯将整个广场照得有如白昼,所有的死灵教徒都齐齐地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飞行器,双手上举,以示对来者的莫大的崇敬。
当飞行器缓缓在广场上落地之后,舷梯缓缓从开启的舱门下放,从舷梯上缓步走下来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的高大男人,他一边走着,一边向底下的教徒挥手示意,在他的斗篷右胸侧,以金线绣着死神的图腾,那是死灵教四大祭司的身份象征,法沙的黑袍上同样绣着这样的标志。
四大祭司是死神的代言人,是神的旨意的传达者,在所有教徒的眼中,他们都是半神的存在,对祭司不敬就是对死神的不敬。
黑袍男人昂首阔步,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径直走上演讲台,居高临下地望着台下跪着的众多受审者和黑压压的教徒,以及广场之外围观的第十区民众,他金棕色的头发露出帽沿,人们得以辨认出他是四大祭司中的路德。
路德对眼前盛大的场面十分满意,他扬起了双手,不需要扬声器,他雄浑的声音顿时萦绕在旧和平广场上:“各位死神的追随者们,各位还被无知和天真蒙蔽双眼的普通民众们,相信大家也看到了,第十区的末日很快就要来临了,我们是被这个世界放弃的人,我们是被光明遗忘的人,动乱、疾病、灾害,还有这日复一日的绝望,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死,这正是外面世界的人想要看到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放弃生的希望,放弃挣扎和改变命运!”
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路德振聋发聩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毫无疑问,他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而那些原本躲在远处围观的人,有一部分正被他的发言吸引,慢慢地靠拢过来。
在绝望的日子里,每个人的信念都摇摇欲坠,如同细弱的蛛丝,大风一吹就会被刮断。
路德继续着他信手拈来的演讲:“神明也并不都是完美的,有自私狭隘的神,也有事不关己的神,但只有死亡之神是绝对平等的,我们不应该被困在高墙之内,我们不应该向我们的命运屈服,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拥有悍不畏死的勇气,才能向死而生,推翻围困我们的高墙!”
“对!推翻高墙!走出第十区!”有人在广场边发出了一声高喊,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上投放了一个炸弹,接着更多的人跟随着他发出了呐喊。
路德满意地扫视着那些不断聚拢过来的群众,越来越多的人被煽动,他们会自愿成为死灵教徒的一员,死灵教的规模很快就会超过独眼鹰和蝰蛇,成为第十区只手遮天的组织。
很好,非常好。
路德的声音转为严厉:“可是你们,沉浸在自己的懦弱里,沉浸在自己的无知里,沉浸在自己的庸庸碌碌里,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视而不见,对身边同胞的死去视而不见!你们明明可以去抗争和改变命运,却选择了最消极的逃避和放弃!”
他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们,看到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颅,默不作声,他冰冷的声音复又染上一种悲天悯人的沉痛:“不过,即便如此,死神还是会展开双臂,拥抱他的信徒,和那些迷途知返的羔羊。来吧,投入死神的怀抱,加入抗争的队伍,你们的懦弱,死神将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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