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维亚微微颔首。
他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舒伯特：“团长，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舒伯特还想发难，迫于比他军衔和地位都更高的比勒尔在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临走前，维亚叫住比勒尔：“博士，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您，稍后我想将生物样本，亲自送到您的手中。”
舒伯特狠狠地握紧了拳，很好，这是要跳过自己，防着自己把功劳据为己有了。
比勒尔点了点头：“我会联系你的。”
离开限制区之后，维亚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跟Algol星人打交道之后，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在Algol星，只有强者才是真理，弱者就是错误，就是失败。
在这样的环境中立足，只有成长得更强大，更冷酷，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结果，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如果妨碍到了自己的利益，不管是什么人和物都可以被舍弃。
他们虽然很强大，但是这样的行事作风，维亚实在不敢苟同。
回到宿舍之后，科尔和莱恩两个立刻围了上来，好奇地询问维亚第一次出任务的情况。
维亚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们，只是挑重点简单讲了讲，仍然把他俩唬得一愣一愣的。
科尔看维亚的目光都是崇拜的星星眼：“老大，你可太牛了！不光顺利进入了佣兵小队，还完成了这么凶险的任务，感觉再过不久，军队就会破格招录你了。”
莱恩也笑得一脸谄媚：“老大，我怎么感觉你出去一趟好像又长高了，也变壮了。”
“是吗？”维亚只当莱恩是拍马屁，也没怎么在意。
他实在是有些累了，快速地洗完澡，躺在床上，几秒钟就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之中。
这段时间虽然体力上不算透支，但是持续精神紧绷的状态实在太累了，此刻能够什么都不用防备地躺在床上，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睡着后不久，维亚的意识中便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色旋涡。
那是之前看到过的，小行星边上的黑洞，只是此刻，他正孤身一人，静静地漂在巨大的黑洞前方。
在庞大的黑洞面前，他这个人是那么的渺小，就像是无垠海水中的一粒细小的沙子，无所依附，浮浮沉沉。
黑洞将周围所有的一切物质吸入其中，行星破碎，岩块瓦解，然后像宇宙的饕餮巨口一样将一切咀嚼吞噬。
但是自己却仍然漂浮着，仿佛全然不受影响。
从黑洞中延伸出无数细丝，温柔着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觉到一种如同浸泡在母亲的羊水中一般的温暖和舒适。
他翻了个身，继续沉沉地睡着，身后巨大的黑洞仿佛是他的摇篮。
奇怪的梦，但是还挺让人愉悦的。
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人，在潜意识中发出了一阵舒适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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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维亚只觉得自己无比得神清气爽，感觉力气都比之前大了不少，早上拧水龙头的，差点用力过猛把它直接拔下来。
他连忙打开佣兵小队的任务账号，果然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看来比勒尔非常守信，也不怕他事后反悔，不肯交出样本。
这次虽然是E级任务，奖励的积分却与D级任务持平。
他们小队在新手榜上的名次连着往前跳了十几个，等级也直接提升到了LV2，获得了自行选择和接收任务的权限。
在零号把那些黑色生物都处理掉之前，他留下了一小块组织，装在了钢化玻璃盒之中，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样的情况。
现在，他要带着这东西去见比勒尔。
约定的地点是军事基地的停机坪，比勒尔站在正准备起飞的直升机边上，螺旋桨扇起的狂风让他的衣袂随风飘扬，显得身材尤为修长。
还以为会是个可以说话的场合呢，在螺旋桨发出的巨大噪音之下，只有扯着嗓子说话才能被对方听见。
“博士，你要的东西。”维亚拿出手中的东西。
看到维亚手中小小的标本盒，比勒尔并不意外。
当初他们要是只带几个提取的细胞就离开，或许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
比勒尔接过标本盒，很快又谨慎地将它放进了一个专门存放核爆级武器的密码箱之中。
在经历过之前噩梦般的场景之后，就算是他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做完这一切之后，比勒尔转身就准备上直升机。
眼看着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了，维亚大声喊道：“博士，能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比勒尔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审视着他会说些什么。
“泛神经元自身免疫性溶解症，这种病，在最高研究院可以有方法治愈吗？”
比勒尔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似乎才想起这个少见而遥远的病名。
然而，凉薄的话从他的嘴唇中吐了出来：“就算能治，会得这种连自己都要把自己淘汰的病的残次品，有什么必要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不过是浪费资源罢了。”
旋翼卷起的飓风将他低沉的声音割得支离破碎，但维亚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他的胸腔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那一瞬间，他无比后悔把样本交到了这个冷血研究者的手上。
他仰着头，毫无惧色地狠狠盯着比勒尔的眼睛。
“不，上校！我觉得你是错的，所有生命，无论是高等的，还是低等的，无论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都有其自身存在的意义。”
“呵。”比勒尔的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你是天真的平等主义者么？”
他指了指空中冥王二号的方向：“我可以告诉你，有人有办法，不过，等你有资格去到冥王二号的时候再说吧。”
维亚双手紧紧握拳：“好，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的。”
“拭目以待。”
比勒尔似乎颇觉有趣地挥了挥手，转身上了直升机。
飞机缓缓升空，巨大的停机坪上，只剩下维亚单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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