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似乎也被自己“杰作”的“效果”惊了一下,小嘴微张,沾着胭脂的指尖还僵在半空,对上萧珩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捕捉的狡黠,随即被更浓重的、仿佛后知后觉的惊慌失措所取代。
“呀!”她短促地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缩回手,看着自己指尖那点残红,又看看奏折上那片触目惊心的污迹,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和懊恼,眼圈说红就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陛下…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这胭脂…它…它太滑了!臣妾只是想…只是想看看…” 她语无伦次,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珩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双蒙着水汽、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泪珠的眸子,看着那张写满无辜和慌乱的小脸,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沾着刺目红痕的指尖。暖阁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沉重的压力让跪在地上的福海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萧珩动了。
他放下了手中那支沾了胭脂污渍的朱笔,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搁,发出细微的轻响。高大的身影离开紫檀圈椅,玄色的袍角拂过冰冷的金砖地面,无声地走到沈娇娇面前。
那股清冽的、带着压迫感的龙涎香瞬间笼罩了她。
沈娇娇似乎被他的靠近惊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手腕却猛地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攥住!
那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瞬间阻止了她所有的退路。萧珩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紧紧箍着她纤细的手腕,那点残存的胭脂膏体沾到了他微凉的皮肤上。
“陛…陛下?”沈娇娇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一半是演的,另一半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力量感的钳制所激起的本能紧张。
萧珩没有回答。他深邃的目光在她沾着胭脂的指尖和那张故作惊慌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难辨,仿佛能穿透所有的伪装。随即,他攥着她手腕的手猛地发力,向自己身前一扯!
沈娇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直直撞入他怀中!鼻尖撞上他胸前坚实的肌理,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龙涎香瞬间将她包裹。
下一秒,腰间骤然一紧!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牢牢地圈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那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猛地向上一提!
沈娇娇只觉天旋地转,惊呼声尚未出口,人已被那股力量凌空抱起,随即,重重地、结结实实地跌坐在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所在——萧珩的腿上!
她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宽厚的怀抱里,后背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寝衣和常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属于帝王的灼热体温。他的手臂依旧紧紧箍在她的腰间,那力道让她几乎无法顺畅呼吸,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禁锢意味。
“陛…陛下!”沈娇娇这次是真的慌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都变了调。脸颊瞬间飞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不知是羞是恼还是惊惧。这种姿势,这种距离,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礼不合,更是前所未有的僭越!
“别动。”萧珩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静,听不出喜怒。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已经越过她的肩头,探向御案。
在沈娇娇惊愕的目光和满殿宫人惊恐的注视下,萧珩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乾坤、批阅生死的手,竟再次拿起了那支沾了胭脂污渍的朱笔!
他看也没看那被污损的奏折,更没有擦拭笔尖的污痕。他只是用那沾染了深红胭脂与赤红朱砂、混合成一种妖异污浊颜色的笔尖,极其自然、甚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笃定,落笔在那片被“醉流霞”和金粉朱砂彻底污染的、象征着北疆十万火急军情的奏折之上!
笔锋游走,毫不犹豫。
一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朱红大字,带着那污浊的红与金,悍然覆盖在先前那片狼藉之上——
“准”!
猩红刺目!金粉闪烁!如同一个染血的烙印,一个荒诞的宣告!
萧珩掷笔于案,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圈在沈娇娇腰间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迫使她娇小的身躯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如同烙印,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
“娇娇染的,”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不容置疑的份量,“便算御批。”
话音落下的瞬间,暖阁内死寂如坟!
跪在地上的福海猛地一哆嗦,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几乎要晕厥过去。侍立的宫人们更是面无人色,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帝王金口玉言!一句“算御批”,便将这荒唐透顶的污损,这贻误军机的可能,轻飘飘地、却又重逾千斤地,归咎于怀中妃子的一场“无心之失”?不,这分明是将那染血的权柄,亲手涂抹上荒唐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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