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沈娇娇藏在宽大水袖下的手,指尖冰凉,微微蜷缩。额角被护心镜撞出的旧伤处,传来一阵针扎似的隐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复了一片近乎天真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目光带着点无辜的责备,落在彩蝶那张惨白惊恐的脸上。
“彩蝶,”沈娇娇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淡淡的娇嗔,“你鬼叫什么?吓本宫一跳。” 她说着,仿佛完全没听懂彩蝶那声惊呼背后的惊心动魄,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惊扰了午后的宁静。她甚至微微弯下腰,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如同捡起一粒不小心掉落的米粒般,拈起了地上那枚沉甸甸的螭龙纹金扣。
金扣入手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沉坠感,那螭龙盘踞的纹路硌着她的指腹,带来一种清晰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刺痛。
彩蝶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弄得一愣,堵在喉咙里的后半句话彻底噎了回去。她看着沈娇娇拈着那枚足以在宫中掀起滔天巨浪的金扣,眼神平静得如同拈着一颗普通石子,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交织着,让她身体抖得更厉害,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着沈娇娇的下一步动作。
沈娇娇将金扣举到眼前,对着窗外的阳光,随意地看了看。金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螭龙的黑曜石眼瞳闪烁着幽冷的光。
“嗯?”她歪了歪头,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挑剔,“这扣子…丑死了,样式又旧,镶的还是不值钱的黑石头。” 她撇撇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这枚价值连城、意义非凡的古董金扣,在她眼中还不如一颗水晶葡萄来得顺眼。
她一边嫌弃着,一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目光转向寝殿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通体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莲花缸。缸内清水盈盈,几尾通体金红、鳞片如同上好锦缎的肥硕锦鲤,正悠闲地摆动着尾鳍,在水中缓缓巡游。阳光透过窗棂和水面,在玉缸内投下晃动的光斑。
“小乖乖们,”沈娇娇声音娇脆,带着一种哄孩子般的亲昵,赤着脚,像只轻盈的猫儿般,几步就踱到了那玉缸边。她俯下身,凑近清澈的水面,看着水中那几尾浑然不知危险临近的锦鲤。
然后,在彩蝶和两个小宫女惊骇欲绝、几乎要晕厥的目光注视下——
沈娇娇拈着那枚螭龙纹金扣的手指,轻轻一松。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的水响。
那枚凝聚着前尘往事、隐藏着惊天秘密的螭龙纹金扣,在清澈的水面荡开一圈小小的涟漪,随即,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一道微弱的水线,迅速地、无声地沉了下去。金红的身影受惊般散开又聚拢,好奇地围着那沉落的金光追逐了片刻,很快又失去了兴趣,甩着尾巴游开了。
金扣静静地躺在了铺着细白雨花石的缸底,被几株摇曳的水草半掩着,折射着从水面透下的、破碎的光影。
“加餐吧,”沈娇娇直起身,拍了拍手,拂去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带着一种完成恶作剧后的天真得意,对着缸中浑然不觉的锦鲤笑道,“乖鱼儿,赏你们个小玩意儿磨磨牙。”
阳光落在她含笑的侧脸上,纯净无暇,仿佛刚才那轻描淡写间抹去一段隐秘过往的举动,真的只是小女孩一时兴起的玩闹。
彩蝶呆立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她看着那沉入水底的金扣,又看看沈娇娇巧笑倩兮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她连骨髓都在发颤。这…这到底是无知无畏,还是…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
“啪、啪、啪…”
三下清脆而缓慢的击掌声,突兀地从寝殿门口响起!
那掌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沉的、如同金石相击的质感,瞬间击碎了殿内死寂的空气!
沈娇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彩蝶和两个小宫女如同被雷劈中,猛地转头看向殿门,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惊恐!
只见寝殿那扇厚重的雕花殿门不知何时已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萧珩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于光影交界处。殿外明亮的日光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轮廓,而他的面容却隐在殿内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暗夜寒星,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沉沉地落在沈娇娇身上,以及…她身后那口沉静的青玉莲花缸。
他缓缓踱步进来,玄色的袍角拂过冰凉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目光在沈娇娇微微僵硬的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如同无形的探针,扫过地上跪伏颤抖的小宫女,扫过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彩蝶,最终,定格在那口青玉莲花缸清澈的水面上。
“朕的娇娇,”萧珩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如同古井深潭,却在死寂的殿内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倒是会寻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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