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幅袖摆如同断翅的蝴蝶,飘然滑落,露出整条光洁如玉的臂膀,以及——大半个右肩后背!
殿内所有的光线,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一片骤然暴露的肌肤之上!
光滑的肩胛线条之下,寸许之地——
一点朱砂痣鲜红如血。
而就在那粒朱砂痣的正下方,三瓣栩栩如生的、颜色深红近暗、形态天然妖娆的莲花图案,如同浴血而生般,清晰地烙印在雪白的肌肤之上!
那胎记是如此独特,如此醒目!在殿内无数烛火的聚焦下,每一瓣莲花的轮廓都清晰无比,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狠狠地烙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里!
三瓣赤莲!
与冷宫玉蔻泣血喊出的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哐当——!”
一声琉璃碎裂的脆响,猛地从凤座方向传来!
太后手中的那只琉璃葡萄美酒盏,脱手坠落,砸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猩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泼溅开来,染污了她华贵的凤袍下摆,触目惊心!
她整个人僵在凤座之上,脸上的雍容华贵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见了鬼般的极致惊骇与恐惧!嘴唇哆嗦着,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沈娇娇肩后那处胎记,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出的索命修罗!那串从不离手的翡翠佛珠再次被她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再次崩散!
几乎在同一时间!
御座方向,传来一声更加沉闷却令人心悸的爆裂声!
“咔嚓——!”
萧珩手下的紫檀木龙头扶手,竟被他生生捏得碎裂开来!坚硬的木刺深深扎入他的掌心,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渗出,蜿蜒流下,滴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洇开深色的暗痕!
他却浑然不觉疼痛一般,猛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身体前倾,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箭,死死地钉在沈娇娇肩后那处胎记上!那眼神之中,是翻江倒海的巨大震惊、是确认无误的滔天巨浪、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失而复得的狂乱,以及……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愤怒!
整个慈宁宫正殿,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
乐声早已不知在何时停止。
歌舞姬僵在原地。
百官命妇们瞠目结舌,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术。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仿佛都被那三瓣灼灼绽放的血色赤莲彻底吞噬了!
唯有那急促的鼓点余韵,似乎还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疯狂擂动。
而在这一片死寂的、充斥着无数惊骇目光的中央——
沈娇娇的旋转,缓缓慢了下来。
最终停止。
她微微喘息着,胸脯轻轻起伏,脸颊因剧烈的运动而染上绯红,更衬得那双眸子清亮逼人,里面却是一片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甚至没有去拉拢滑落的衣袖,就那样坦然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般的,将自己肩后那惊世骇俗的胎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赤足站在原地,足边是太后摔碎的琉璃盏碎片和泼溅的猩红酒液。
她抬起眼,目光先是扫过凤座上那位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的太后,继而转向御座前那位掌心渗血、目光如炬的帝王。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妖异莫名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运动后的微喘,却清晰无比地响彻这死寂的殿堂:
“臣妾这舞…”
“可助太后娘娘长生?”
声音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在无声的深渊。
那三瓣赤莲,在她肩后烛火下,灼灼其华,如同审判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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