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侍从口难开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得越紧，反而催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探索欲。李晚晴深知，要想在这座名副其实的“冥府”中活下去，仅仅依靠躲藏和日复一日的恐惧煎熬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了解，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信息，关于这座府邸的禁忌，关于那个男人的底线，都可能是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救命的稻草。
于是她开始尝试着，用最谨慎、最无害的方式，与身边仅有的几个负责她日常起居的侍从建立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负责打扫她那个小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背脊佝偻得几乎与扫帚齐平的老妪。李晚晴在她费力地清扫着永远扫不尽的落叶时，放轻脚步靠近，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嬷嬷，这府里……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或是……王爷的忌讳？或是有什么地方是不可以去的呢？” 老妪佝偻扫地的动作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冰针瞬间刺中。她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紧了扫帚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怪异声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布满皱纹的身体在微不可察地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一次，一个看起来稍显年轻、负责给她送热水的粗使丫鬟，额角带着汗珠。李晚晴递过一块自己洗净的素色布巾，声音放得格外柔和：“辛苦你了，擦擦汗吧。” 那丫鬟受宠若惊般地猛地抬头，眼中先是掠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巨大的、几乎要淹没她的惊恐瞬间填满！她像是被滚烫的铁块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甚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奴、奴婢不敢！王爷…王爷吩咐过…奴婢只做分内事…不多看，不多听，不多嘴！奴婢该死！奴婢告退！” 说完，她像是背后有恶鬼追赶，抱着木盆落荒而逃，仿佛李晚晴递过去的不是一块布巾，而是催命的符咒，沾上就会立刻毙命。
每一次尝试，换来的都是更深沉的死寂和更浓烈刺骨的恐惧。这些下人对南宫陌的敬畏，恐惧，害怕，早已深入骨髓，融入了血液，化作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对任何可能触碰到禁忌边缘行为的极端回避本能。李晚晴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巨大无比、完全透明的琉璃罩子里。她能清晰地看到外面森严的府邸、冰冷的砖墙、沉默的下人，却听不到任何真实的声音，也触摸不到任何有温度的存在。这无形的、由深入骨髓的恐惧构筑而成的壁垒，比那冰冷厚重的石墙更令人窒息，更令人绝望。
于是她决定从冥王殿下处下手，为了自己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不得不去慢慢了解自己所谓的夫君，那个令许多人都恐惧害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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