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一种强烈的共鸣,瞬间席卷了李晚晴!这株古梅的挣扎,不正是她在这座冰冷王府里的写照吗?被家族抛弃,被命运倾轧,被恐惧包围,却依旧在夹缝中努力生存,渴望着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机!
泪水毫无预兆地盈满了眼眶。她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蜷缩的嫩黄叶片。冰凉、脆弱,却又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就在指尖触碰到嫩叶的瞬间!
“别碰它。”
一个冰冷、低沉、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寒冬屋檐下坠落的冰凌,猝然自身后响起!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灵魂的穿透力,瞬间将李晚晴钉在了原地!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情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冰冷声音彻底冻结。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带着凛冽寒意的压迫感自身后弥漫开来,沉重地压在她的背脊上。
南宫陌!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荒僻的废墟角落!
李晚晴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在深色锦袍下摆边缘、沾着庭院泥土的黑色云纹靴尖。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是笔直如刀裁的深色衣袂,绣着暗银色的、繁复而冰冷的纹路。再往上,是那只随意垂在身侧的、骨节分明的手。手掌宽大,指节有力,肤色是久不见日光的冷白。
最后,她的目光撞上了那张脸。
冰冷的银面具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薄唇。面具后的眼睛,幽深如同寒潭古井,此刻正毫无波澜地俯视着她,以及她指尖触碰的那株枯死古梅上、那抹脆弱的新绿。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惯常的审视和漠然。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冰冷。仿佛眼前这株挣扎求生的古梅,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引不起他丝毫的波澜。
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废墟里只剩下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和李晚晴自己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她蹲在断墙的阴影里,指尖还停留在那嫩黄的叶片上,姿势狼狈而僵硬。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因古梅逢春而涌起的激动和酸涩。
哑婆的警告,老仆的泣诉,荒园里的死亡凝视,书房门槛旁那诡异的花架……所有关于这个男人冷酷无情的记忆,在这一刻汹涌回卷。她碰了他的东西?这株枯死的梅树……是他的禁忌?
“我……我只是……”李晚晴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声音破碎不堪,“看到它……它发芽了……”
南宫陌没有回应。他向前迈了一步。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枯叶和碎石上,发出清晰的碎裂声。他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瞬间将蹲在地上的李晚晴彻底笼罩。冰冷的、混合着墨香和一种冷冽如雪后松林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蹲了下来。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沉凝。深色的衣袂垂落在地,沾染了枯叶和泥土。他离她如此之近,近得李晚晴能看清他银色面具边缘冰冷的金属纹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寒意。
李晚晴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忘记了。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冷白而有力的手,缓缓伸向那株枯死的古梅,伸向……那根她刚刚触碰过的、细弱的新枝!
他要做什么?掐断它?像碾死一只蚂蚁?
巨大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护住那抹新绿!然而,南宫陌的手更快!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与其冰冷气质截然不同的、近乎轻柔的力道,避开了那蜷缩的嫩叶,稳稳地、极其小心地……捏住了那根嫩枝靠近母体腐朽断口的基部!
动作精准而稳定,如同拈起一件易碎的珍宝。
李晚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的手指,生怕下一刻就听到嫩枝被折断的脆响!
然而,南宫陌只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如同抚摸般,触碰了一下嫩枝基部与腐朽木质连接的地方。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仿佛在感受那脆弱的连接处,蕴藏着的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力。
随即,他的目光沿着嫩枝向上,落在了那蜷缩的、嫩黄的新叶上。面具后的眼神幽深依旧,冰冷依旧,但李晚晴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近乎错觉的……波动?如同冰封的湖面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废墟的荒芜,死寂的古树,断墙的阴影,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定格。一个冷酷如冥王的男人,蹲在断墙根下,用近乎小心翼翼的力道,触碰着一株枯死古树上挣扎而出的、细若游丝的新芽。
这巨大的反差,比任何酷刑都更让李晚晴心神剧震,无法理解!
南宫陌的手指在那嫩枝基部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慎重?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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