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去捡地上的铜棍,那沉重的乌铜棍在她手中却显得轻若无物。
“你娘那是天生神力,筋骨异于常人,境界自然不同。”
一个带着笑意的温婉女声从廊下传来。
苏云娘端着一个放着热气腾腾粥菜的楠木托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她穿着素净的靛青色布裙,乌黑的秀发松松挽了个髻,斜插一支普通的木簪。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位曾经的传奇女猎户,只在她眼角眉梢添了几许成熟的风韵,肌肤依旧白皙细腻。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唇,身姿纤细,行动间带着一种自然的韵律。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位看起来弱柳扶风、气质温婉的美人,竟是这方圆百里莽莽山林中当之无愧的王者,能徒手搏杀虎熊的神力女猎户?
她将托盘放在廊下的石桌上,宠溺地点了点跑过来的林溪的额头:
“你爹是为你好。光有蛮力,遇上真正的高手,吃亏的还是自己。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她目光扫过演武场,“你几个哥哥呢?昨晚就闹腾着要给溪丫头过生辰,这会儿倒不见人影了?”
话音刚落,西厢房靠东头那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着月白细棉布长衫的青年走了出来,手里还卷着一本磨得起了毛边的线装书。他身量颀长,气质沉静温润,如同山涧旁一块被溪水打磨光滑的玉石。
正是林家老大林文渊,年方二十,已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他眉目清朗,眼神深邃平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通透,仿佛蕴藏着无尽的书卷智慧。
“娘,早。”
林文渊的声音清朗悦耳,如同玉石相击。
他走到廊下,对着苏云娘微微躬身行礼,动作自然流畅,带着读书人的雅致。
“二弟、三弟、四弟他们一早便各自出门了。二弟天不亮就往后山去了,说要试试他那新琢磨出的‘惊雷三叠浪’枪法;三弟揣着他的宝贝小账本,说是进城去看新铺面的风水朝向,顺便打听下最近的药材行情;四弟嘛,”他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目光转向屋后,“这会儿肯定在他的药圃里,捣鼓他那些宝贝草药,昨日还念叨他那株‘七叶星兰’今日花苞该显色了。”
林文渊说着,走到正对着水缸整理发髻的林溪面前,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支小巧玲珑的银簪。
簪身素雅,簪头却精心錾刻成一朵栩栩如生的溪边小野花,花瓣层叠舒展,花蕊处镶嵌着一粒细小的米珠,在晨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溪儿,生辰吉乐。”
林文渊将银簪递到妹妹面前,眼中是兄长特有的温和与期许,“愿你如这山间溪流,永远清澈欢快,自在奔涌,勇往直前,无惧沟壑。”
“谢谢大哥!”
林溪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欢喜地接过银簪,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朵精致的小花。她立刻拔下头上那根略显朴素的旧木簪,小心翼翼地将银簪插入发髻。
然后蹦到水缸边,对着清澈的水面左照右照,水中的倒影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如初升的朝阳,驱散了早春清晨的最后一丝寒意。
“真好看!大哥的眼光最好了!”
早饭时分,一张结实厚重的原木大圆桌摆在堂屋正中,围坐得满满当当。林镇山坐主位,苏云娘挨着他。
林文渊坐在父亲下首,接着是三个几乎一模一样、身高相仿,气质却迥然不同的少年郎——林武略、林金斗、林仁心。他们是三胞胎,只比大哥林文渊小一岁,今年十九。
林武略身材最为高大健硕,骨架宽阔,肌肉虬结,即使坐着也腰背挺直如标枪,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眉宇间带着一股勃发的锐气和昂扬的斗志,仿佛随时准备跃马提枪,驰骋沙场。
此刻他正捧着一个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浓稠的小米粥,动作间带着习武之人的利落豪迈,碗边已经堆了好几个啃得干干净净的肉骨头。他的梦想是成为威震四方的大将军,策马扬鞭,保家卫国。
坐在他旁边的林金斗,身形则显得精干许多,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翠竹。他同样捧碗喝粥,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与生俱来的精明和机灵。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下轻轻拨弄着,仿佛指间捻着无形的算珠,又像是在心里飞速盘算着账目。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银钱流通,目标清晰而直接——成为富甲天下的第一巨贾。
林仁心是三兄弟里身形略显单薄的一个,气质温和内敛,如同山间一株安静的药草。他眉眼低垂,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和一种超乎年龄的沉静,正细嚼慢咽着碗里的清粥。
他的碗里明显比兄弟们清淡许多,旁边还放着一小碟用茯苓、山药等药材特制的药膳点心。他从小体弱多病,尝遍药石之苦,因此立下宏愿钻研医道,悬壶济世,解世人病痛。
林溪挨着母亲坐下,新得的银簪在从窗棂透进来的晨光下闪闪发亮,映着她青春洋溢的脸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