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那大片红肿起泡、边缘甚至有些焦黑的皮肉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烧伤面积不小,深度也不浅!必须马上处理清创,否则感染就麻烦了!”
他的声音带着医者特有的严肃和不容置疑,立刻从药箱里拿出干净的布巾和特制的消毒药水。
林镇山则快速地向围拢过来的家人、村长沈老以及村民们讲述了“路遇山火,救下逃难孩童和老妇人”的经过(隐去了野猪坳激战和赵大山牺牲的真相)。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幸得老天保佑,孩子们和这位婆婆都救出来了,只是受了些惊吓和轻伤。
溪儿为了救人,不慎被火燎了一下,所幸无大碍。惊扰乡亲们了。”他抱拳环顾一周。
村民们看着这群可怜巴巴、如同惊弓之鸟的孩子,又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老妇人,再看看林溪那明显严重的伤势,纷纷唏嘘不已,对清风镖局的仁义之举赞不绝口。
“林总镖头仁义!”
“小溪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自己伤成这样还救下这么多人!”
“快!快把孩子和老人家安置好!”
“祠堂!祠堂地方大,干净,先把孩子们安置到祠堂去!王婶,李嫂,你们赶紧去烧点热水,熬点米粥!”村长沈老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在热心村民的帮助下,孩子们被暂时安置到村中宽敞的祠堂,由几位心细的婶娘负责照料安抚。
昏迷的周婆婆被小心翼翼地抬往林仁心的医庐,进行紧急救治。赵大山的遗体被暂时安放在村尾安静的义庄,由铁手张安排人手守护,等待查明身份后厚葬。
喧嚣与关切如同潮水般涌来,又渐渐随着安置工作的进行而退去。林家那熟悉的小院,终于迎来了暂时的宁静。
林溪趴在铺着柔软干净被褥的床上,后背的伤口已经由四哥林仁心仔细处理过。
清创的剧痛让她几乎咬碎了牙,此刻敷上了厚厚的、冰凉止痛的特制烫伤药膏,又服下了安神镇痛的汤药,剧烈的痛楚终于缓解了大半,只剩下持续的闷痛和火辣感。疲惫如同沉重的山峦压了下来,让她昏昏欲睡。
母亲苏云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一点点擦拭着女儿脸上、颈间的黑灰和汗渍。
她的眼睛依旧红肿,看着女儿背上那大片被药膏覆盖的狰狞伤口,心疼得无以复加。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黄而温暖。
沈砚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浓郁米香的小米粥,正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吹散热气。他看着林溪苍白疲惫的侧脸和背上那刺目的伤,清俊的眉头紧紧锁着,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心疼。
“溪儿,”苏云娘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现在,就咱们娘俩,还有阿砚在这。你跟娘说实话,”她停下擦拭的动作,目光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爹说得太轻巧了。你这伤,绝不是普通的‘被火燎了一下’!还有那些孩子,那位婆婆……这阵仗,绝不是寻常山火!”
林溪趴在枕头上,感受着母亲指尖的温暖和沈砚无声的关切。她沉默了片刻,知道瞒不过最了解自己的母亲和心思敏锐的沈砚。
她深吸一口气,牵扯到后背的伤口,让她微微蹙眉,然后低声将野猪坳的真实情况,包括那惨烈的搏杀、赵大山为救她而死、自己火中救人的惊险,简略地叙述了一遍。只是,她依旧隐去了最初发现人贩踪迹是因为梦中仇人“鬼面狼”可能相关的线索,以及那个被深埋的太子所带来的潜在危机。
“……那位赵大叔,是为了推开我,替我挡了毒匕才……”林溪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再次泛起水光,“娘,如果不是我……”
“傻孩子!”苏云娘打断她的话,再次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中又是后怕,又是心疼,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和无比的骄傲,“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帮天杀的畜生该死!你做得对!做得太好了!没丢咱猎户的脸!没丢林家的脸!没丢你爹清风镖局的义字招牌!”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焦枯的发梢,声音无比柔和,“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你爹和你哥哥们顶着。你救下的那位周婆婆,仁心看过了,呛了烟,受了惊吓,身体虚弱,但性命无碍,已经醒过一阵了,喝了药又睡下了。那些孩子,村里会照顾好,都是可怜人。”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沈砚端着那碗温度适中的小米粥走了进来,清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依旧心疼:“云姨,溪儿,粥熬好了,溪儿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他将粥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自然地坐在床沿,拿起勺子,细心地吹凉了,然后一勺一勺,动作轻柔而耐心地喂给林溪。温热的米粥带着谷物最朴实的香甜,滑过干涩的喉咙,落入空荡荡的胃里,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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