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刺痛的清醒。
马蹄声在空旷的夜街上急促回响,敲碎了帝都的沉寂。身后远处,皇城方向隐约传来骚动和警钟的声音,显然曹无伤已经调动了兵马,正在全城搜捕。
苏清韫被迫靠在谢珩冰冷坚硬的胸膛前,他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马背上。颠簸之中,两人身体的紧密接触,让她极度不适,那些被强迫、被折辱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救!”她咬着牙,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声音在风中破碎不堪。
“闭嘴!”谢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和一丝压抑的焦躁,“你想死,可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绝不拦着你!但现在,不想被乱箭射死或者抓回那个地方,就给我安分点!”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熄了苏清韫徒劳的挣扎。是啊,逃离那个华丽的囚笼是她唯一的生路,尽管是被这个她最恨的男人强行带出。活下去,才能报仇,才能找到清晏,才能揭开真相。
她僵硬地停止了动作,身体却依旧紧绷如石,尽可能避免与他更多的接触。
谢珩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和抗拒,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肌肉似乎也绷紧了一瞬,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缰绳,催马疾行。
两匹马一前一后,如同暗夜中的两道幽灵,巧妙地避开主干道和巡逻的兵士,专挑偏僻小巷穿行。谢珩对帝都的街道巷陌似乎异常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嘚嘚的马蹄声。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气氛笼罩着他们。一个是手握重权、却刚刚为了她公然对抗皇帝的宰相,一个是身负血海深仇、被他亲手推入地狱又强行救出的罪臣之女。他们本该是生死仇敌,此刻却被迫亡命天涯,同乘一骑,命运再次荒谬地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他们已经远离了内城,来到了帝都西郊的山地。身后的追兵声似乎暂时被甩开了。
谢珩勒住马缰,速度慢了下来。他需要辨别方向,也需要让马匹歇息片刻。
清晨的寒雾弥漫在山林间,能见度很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鸟鸣和马蹄踏碎枯枝的声响。
苏清韫终于得以稍稍拉开与他的距离,冷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她抬起头,看着谢珩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依旧布满血丝、却深沉了许多的眼眸,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问:
“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怎么会来?”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谢珩的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闻言,侧脸线条似乎更加冷硬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曹无伤调动内卫和水牢附近的异常动静,瞒不过我的眼睛。至于密道……这帝都之下,埋藏的秘密,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他的回答避重就轻,显然不愿多言。但苏清韫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他在宫中布有眼线,甚至可能对某些皇室秘辛了如指掌!他今日的行动,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早有准备和谋划!
“那些人……是谁?”她又问,想起那些身手不凡、来历神秘的黑衣人。
“不知道。”谢珩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眉头紧紧蹙起,“不是我的人。他们的路数很怪,不像中原武林,也不像军中出身……但似乎,是友非敌。”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他们认识你,或者说,认识苏家。”
苏清韫的心猛地一跳。认识苏家?是父亲当年的旧部?还是……与那北境星图线索有关之人?那为首黑衣人的眼神,此刻回想起来,似乎……有一丝模糊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清晏……他会不会有危险?”她最担心的还是弟弟。
“那伙人的目标也是救你们,既然分头走,必然会尽力护他周全。”谢珩的语气显得冷静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分析研判的意味,“落云坡……三十里外……那里地形复杂,易于藏匿和摆脱追踪,是个汇合的好地点。只要他们能顺利出城……”
他的话未能说完。
因为就在此时——
“咻!咻!咻!”
数支凌厉的弩箭,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前方浓雾弥漫的山林深处暴射而出!直取两人要害!
偷袭!还有伏兵!
谢珩瞳孔骤缩,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一按苏清韫的头,两人瞬间伏低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同时手腕一抖,长剑出鞘,挽起一片剑光!
“铛铛铛!”几声脆响,大部分弩箭被他险之又险地格挡开去!但有一支箭角度极为刁钻,擦着他的手臂掠过,带起一溜血花,更是狠狠钉入了苏清韫所乘马匹的脖颈!
“希律律——!”骏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猛地人立而起,随即轰然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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