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自己也吃了一些,然后便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闭目调息,处理自己的内伤。洞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细微的进食和呼吸声。
这种沉默并不安宁,反而充满了无形张力。太多未解的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太多复杂的情感在暗流涌动。
最终还是苏清韫先打破了沉默。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抬起眼,看向那个闭目调息的身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你说你当年是为了保全苏氏族人,才不得已抢先坐实罪名,拿到主审之权。证据呢?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也是她心防最坚硬的核心。
谢珩缓缓睁开眼,眼中并无意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并非那块染血的碎玉,而是一枚看起来十分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白玉扳指。
他将扳指递给苏清韫。
苏清韫疑惑地接过,触手温润。她仔细看去,只见扳指内侧,用极其细微的笔触刻着两个小字——“平安”。那字迹……她认得!是她父亲苏正庭的笔迹!这是父亲早年时常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后来似乎赐给了某个极得他信任的年轻门生……
“这是……”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是你父亲当年私下赠予我的信物。”谢珩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苏家出事前三个月,你父亲似乎已隐隐察觉到风雨欲来,他曾秘密召见我,将这枚扳指交给我,对我说……若真有万一,望我能看在昔日情分上,尽力为苏家保留一丝血脉。”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痛色:“那时我羽翼未丰,无法与皇权和曹无伤正面抗衡,所能想到的、唯一能最大限度保全更多人的办法,就是兵行险着,主动卷入其中,拿到主导权。这枚扳指,以及几个你父亲绝对信任的、隐匿在流放队伍中的老家臣,便是执行‘偷梁换柱’计划的关键信物和联络人。”
“那些被‘流放’的族人,大部分并未到达苦寒之地。他们在途中‘病逝’、‘意外身亡’或者‘失踪’了。但实际上,他们被悄悄安置在了南境几个隐蔽的庄园里,隐姓埋名,虽然失去自由,但至少……还活着。”
苏清韫死死攥着那枚白玉扳指,指尖冰凉,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父亲的字迹她绝不会认错!这扳指也确实是她父亲的旧物!谢珩的话……逻辑上似乎说得通!那种情况下,似乎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能保住那么多人的办法……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也许你只是巧合得到了这枚扳指!”她依旧固执地追问,仿佛不这样,就无法稳住自己即将崩塌的心防。
谢珩看着她,眼神复杂,却没有丝毫闪躲:“南境,浔阳城西五十里,有一处名为‘归田居’的庄子。庄主姓田,善养兰花。你去问他,三年前仲秋之夜,故人托付的‘紫玉金兰’可还安好?他便会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细节太过具体,以至于苏清韫根本无法立刻找出破绽。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尖叫着告诉她,这可能是真的!她的族人,可能真的还有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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