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韫虚弱地点了点头。此刻的她,确实无力再逃。
谢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依旧紧张的街道氛围中。
房间里只剩下苏清韫一人。她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方才被缇骑闯入、以及……被谢珩紧紧箍在怀中的画面。他胸膛的温度,灼热的呼吸,强健的心跳,还有那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驱散,却收效甚微。
恨意依旧盘踞在心,但似乎……不再那么纯粹和理直气壮了。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与共、尤其是看到他为了护她而不惜与曹无伤的爪牙正面冲突之后……
她忽然想起父亲生前曾对她说过的话:“清韫,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非黑即白,人心之复杂,远超你的想象。有时,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亦未必为虚。需得用心去分辨。”
当时她不甚了了,如今想来,却别有一番苦涩滋味涌上心头。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轻微叩门声——是谢珩约定的暗号。
苏清韫挣扎着起身,挪到门边,低声问:“谁?”
“是我。”门外传来谢珩压低的声音。
她这才打开门栓。
谢珩闪身而入,迅速关好门。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袱,里面除了新鲜的药材和食物,竟然还有两套质地普通但更合身的粗布衣裳,甚至还有一顶遮脸的帷帽。
“换上这个。缇骑虽然暂时退了,但城门口盘查更严了,我们需得另想办法出城。”他将东西放下,语气快速而清晰,“我探听到消息,曹无伤似乎对北境之事极为震怒,已派了心腹太监亲自前来督战查案,不日便将抵达砾阳。”
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
苏清韫的心沉了下去。曹无伤的心腹亲至,意味着他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她默默拿起那套女装,走到屏风后更换。谢珩则背过身,开始熟练地处理那些药材,准备煎药。
房间里弥漫起淡淡的药香,暂时冲散了之前的尴尬气氛。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便在这间狭小的客房里蛰伏下来。谢垣寸步不离,亲自煎药、照料苏清韫的伤势,甚至运功为她调理内息。他的动作依旧没什么温情可言,却异常专注和仔细。
苏清韫的伤势在他的照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着,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这两日,他们之间的交流依旧不多,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敌对感,却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许多。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沉默的共处,一种在巨大危机下被迫形成的、诡异的默契。
有时,苏清韫会忍不住偷偷打量谢珩。看他专注煎药的侧脸,看他凝神倾听窗外动静时微蹙的眉头,看他调息时额角渗出的细汗……她发现,褪去了权相的伪装和慕容灼的冷硬,此刻的他,似乎更接近某个真实的、疲惫而隐忍的轮廓。
而谢珩,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他从未点破,只是偶尔在她看过来时,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或者加快手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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