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拢紧衣袍,借着廊柱和月光的阴影,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向着书房摸去。
书房周围似乎并没有增加额外的守卫,那两名灰衣人主要防范的是外部闯入。她屏住呼吸,贴近书房窗户,侧耳倾听。里面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他不在?
苏清韫犹豫了一下,轻轻推了推书房的门。门竟然没有从里面闩上,应手而开一条缝隙。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咬了咬牙,闪身钻了进去,并从里面将门轻轻掩上。
书房内弥漫着熟悉的墨香与沉水香,烛火摇曳,将书架的巨大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书案上收拾得颇为整洁,只有几份普通的公文和一本翻开的书。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书案后那个巨大的紫檀木书架。那里书籍浩如烟海,但谢珩上次取出那枚金属片的位置,她记得很清楚。
她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小心翼翼地从那个夹层位置再次抽出那本《山海经》。果然,夹层里空空如也,那枚记录着谢父遗言的金属片显然被谢珩另行收藏了。
她不甘心,开始快速而仔细地搜寻书案。抽屉上了锁,她无法打开。她检查笔筒、砚台、镇纸……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的机关或暗格。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她的目光被书案一角,那本摊开的书吸引。那是一本地理志,翻开的那一页,赫然是关于北境地貌和风物的描述。而在书页的空白处,有人用朱笔,勾勒了几个简略的符号和地名。
其中一个地名,被朱笔重重圈起——**“葬雪关”**。
葬雪关!北境最险要的关隘之一,也是连接中原与塞外的重要通道,常年有重兵把守。谢珩为何特意圈出此地?
她的心跳再次加速,仔细看去,发现那几个简略符号,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类似于卦象的标记,与她在那本兽皮册子上看到的某些图案有几分神似!
难道葬雪关与玉璜有关?或者说,与“承影”守护的秘密有关?
她正想凑近看得更仔细些,忽然,耳朵捕捉到极其细微的、从书房内侧传来的一丝异响!
那声音极轻,像是机括转动,又像是……暗门开启?
苏清韫浑身汗毛倒竖!谢珩的书房里,果然有密室!他现在就在里面?还是刚进去?或者……要出来了?
她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闪身,躲进了书案下方那有限的空间里,同时拉过垂落的桌帷,尽可能遮掩住身形。书案下方空间狭小,她蜷缩其中,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合拢声响起。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谢珩果然从密室出来了!
苏清韫透过桌帷的缝隙,能看到他玄色的衣摆和靴子从书案前走过。他似乎并未察觉异常,径直走向书案。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发现那本地理志被移动过,或者察觉到书案下有人。
谢珩在书案后坐下,似乎拿起了一份公文翻阅。书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苏清韫保持着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感觉四肢都开始僵硬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谢珩似乎处理完了公文,起身。苏清韫听到他走向书架的声音,似乎在寻找什么书籍。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主上。”是其中一名灰衣护卫的声音。
“说。”谢珩停下动作。
“府外暗桩传来消息,一个时辰前,‘隐蛾’在城南旧茶坊留下标记,约定明夜子时,于西市‘胡玉楼’交换货物。”
柳如烟!兽皮册子!
苏清韫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
谢珩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了。安排人手,暗中接应,确保万无一失。若有尾巴,清理干净。”
“是。”灰衣护卫领命,脚步声远去。
谢珩似乎又在书架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再次向书案方向走来。
苏清韫刚刚放松些许的神经再次绷紧。
谢珩并没有坐下,而是停在了书案前。苏清韫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绣着暗纹的锦靴,就停在离她藏身之处不到三尺的地方。
他似乎在看着书案上的什么东西。
忽然,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本摊开的地理志,指尖正好点在那个被朱笔圈出的“葬雪关”上。
苏清韫的心跳几乎停止。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极轻、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声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疲惫,似是决绝,又似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进来过?还是仅仅在思考北境的布局?
苏清韫无法判断,只能极力压抑着呼吸。
好在,谢珩并未停留太久。他收回手,转身,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走向房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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