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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潮水,吞噬着光芒,侵蚀着空间。墙壁上星辰回路的光芒节节败退,只余下中央石台与穹顶星空水晶,在玉璜力量的支撑下,苦苦支撑着一隅光明。阴冷、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念,冲击着苏清韫的心神。
她站在石台前,背对着昏迷的谢珩,手握“鱼肠”短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面对这超出理解的、来自远古的恶意,凡人的武艺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她不能退,身后是她刚刚窥见一线生机、绝不能失去的人。
肩头的烙印传来阵阵刺痛,那并非玉璜的共鸣,而是被门外黑暗引动的、带着诡异吸引力的悸动。仿佛那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血脉深处的某种东西。
“选择……光……还是……影……”
疯狂的呓语在脑海中回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充满了蛊惑。一个声音在引诱她,放弃这微弱的光明,投入阴影的怀抱,去获取足以颠覆一切、掌控命运的真正力量。
苏清韫用力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她瞬间清醒。她回头看了一眼石台上气息渐稳的谢珩,想起他最后提起的“梅花”,想起这十年纠缠的恩怨与刚刚得知的残酷真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选择光。无论这光影背后隐藏着多少秘密与危险,无论“承影”的使命是守护还是囚笼,此刻,她只想守住身后这一线生机,守住这个让她恨过、怨过、此刻却绝不愿失去的男人。
她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肩头的烙印上,不再排斥那被引动的悸动,而是尝试着去引导、去控制!她回忆着催动玉璜、引导血脉共鸣的感觉,将那股因黑暗而躁动的力量,强行压向与玉璜共鸣的轨迹!
“以灵台方寸之光,引烙印灼热之息……不!是以灵台不灭之念,镇烙印躁动之影!”
她心中默念着自己篡改的口诀,一股坚韧不屈的意志如同利剑,斩向那试图侵蚀她的黑暗意念!肩头的刺痛骤然加剧,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激烈交锋!一股是玉璜带来的温润平和,一股是黑暗引动的阴冷躁动!
“呃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以凡人之躯,强行调和、控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古老力量,无异于引火烧身!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意志的较量中,异变发生了!
她怀中的那枚完整玉璜,似乎感应到了她坚定的选择与那强行被引导的烙印之力,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白色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温润,而是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如同利剑般刺向涌来的黑暗!
“嗤——!”
白光与黑暗接触,发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剧烈声响!那汹涌的黑暗竟被这骤然强盛的白光逼得微微一滞!
有效!
苏清韫精神大振,不顾七窍开始渗出的血丝,更加拼命地催动意志,引导着肩头烙印的力量,与玉璜的光芒共鸣、融合!
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座桥梁,一座连接着“光”与自身血脉意志的桥梁!玉璜的光芒通过她的烙印被放大、被赋予了她的不屈意志,变得更加凝练、更具攻击性!
白光以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黑暗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退散!墙壁上那些被黑暗吞噬的星辰回路,再次一颗接一颗地被点亮!
“不——!愚蠢的后来者!你在抗拒真正的力量!”一个充满愤怒与不甘的、非男非女的尖锐嘶吼,直接从黑暗深处响起,冲击着苏清韫的意识!
苏清韫闷哼一声,感觉脑海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引导白光的过程几乎中断。那黑暗中的存在,显然被她的反抗彻底激怒了!
更多的黑暗如同触手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集中力量,疯狂地冲击着石台周围的白色光罩!光罩剧烈摇晃,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石台之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谢珩,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算计与冰冷,也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如同古井寒潭般的沉静与……某种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了悟。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身前那个娇小却挺得笔直、七窍渗血却依旧在拼命支撑的背影上,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又悄然重组。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查看自己的伤势,强忍着胸口依旧传来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苏清韫紧紧握着“鱼肠”、因用力而颤抖的手上。
他的手,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绝。
“清韫……”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收敛心神……将烙印之力……借给我……”
苏清韫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回头,对上他那双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睛。他没有死!他真的醒了!而且,他似乎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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