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沈老太那标志性的、催命般的尖利嗓门：“都死哪去了？！还不滚出来干活！等着太阳晒屁股啊？！老三家的！你是瘫了还是死了？早饭不做了？！想饿死老娘啊？！”
林秀娘吓得手一抖，碗里的汤差点洒出来，脸上那点刚泛起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沈老三也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站起来，飞快地把空碗藏到炕席底下，抹了抹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习惯性的、卑微的麻木。
“来了！娘！这就来！”林秀娘强撑着应了一声，挣扎着要下炕。
沈星落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娘，你歇着。我去。”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落落！”林秀娘想叫住她，却被沈老三拉住了袖子。沈老三摇摇头，看着女儿那瘦小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痛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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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冰冷刺骨。
沈老太叉着腰站在门口，三角眼里淬着毒，死死盯着慢一步进来的沈星落：“磨蹭什么？！跟你那病痨鬼娘一个德性！懒骨头！柴呢？火呢？水呢？等着老娘伺候你？！”
王氏也扭着肥腰晃荡过来，倚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帮腔：“哎呦，娘，您消消气。老三家的身子金贵，落落丫头也细皮嫩肉的，哪干得了这粗活？不像咱们皮糙肉厚的……”她故意把“细皮嫩肉”几个字咬得很重，眼神像刮骨刀一样在沈星落身上扫。
沈星落垂着眼，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水缸边。水缸几乎见底了。她拿起水桶和扁担，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死丫头！挑个水也磨磨蹭蹭！挑不满两缸水别回来！”沈老太的骂声追在身后。
深秋的清晨，寒风像刀子。村里的水井在村尾，离沈家老宅不近。冰冷的井沿结了层薄霜。沈星落瘦小的身体费力地摇动轱辘，将沉重的木桶从深井里提上来。冰冷的井水溅湿了她的破鞋和裤脚，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咬着牙，一趟又一趟。扁担压在稚嫩的肩膀上，留下深红的印痕。冰冷的井水灌满了水缸，寒气弥漫在灶房里。
沈老太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嗑着南瓜子，一边监工似的盯着灶房，嘴里还在不停地数落：“……丧门星！自打她生下来，咱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克父克母的灾星！早晚克死全家……”
沈星落往灶膛里塞着潮湿的柴禾，浓烟呛得她直咳嗽，眼泪都熏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听着那些恶毒的诅咒，心里却在冷静地盘算：家里的存粮快见底了，沈老太看得紧，灵泉催生需要种子和土地，空间里的压缩饼干和肉罐头不能见光……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稳定的食物来源。后山，是唯一的希望。
早饭依旧是清汤寡水的杂粮糊糊和硬邦邦的窝窝头。分饭时，沈老太和王氏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沈星落和沈大牛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但昨晚的肉汤消化得干干净净，兄妹俩又刻意收敛，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吃完饭，沈老太开始分派活计。
“老三！跟老大去邻村帮工！手脚麻利点！工钱一分不少拿回来！”沈老太对沈老三吆喝道。 “老大媳妇，把金宝银宝的棉袄拿出来拆洗了，开春好穿！” “大牛！去后山砍柴！砍不够三捆别回来！仔细你的皮！” 最后，三角眼落在沈星落身上，刻薄地撇着嘴：“死丫头！猪草昨天就没打够！今天不打满两篓子，你就别吃饭了！饿死拉倒！省口粮！”
沈星落低眉顺眼地应了声：“知道了，奶。”
背上那个破背篓，拿起一把豁了口的旧镰刀，沈星落走出了沈家那令人窒息的大门。沈大牛扛着柴刀跟在她身后，兄弟俩沉默地朝着后山走去。
走到村口，沈大牛看看四周没人，才凑近沈星落，压低声音，难掩兴奋：“落落，我早上把那包东西扔后山背坡的深沟里了！保证没人发现！瓦罐……爹娘都吃了，娘……娘好像气色好了一点点？”他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的希冀。
沈星落点点头：“嗯。”她没多说，目光投向远处荒凉的后山。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
“哥，你去砍柴。”沈星落停下脚步，看向沈大牛，“我去打猪草。”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大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知道后山深处可能有危险，不放心妹妹一个人。但看着沈星落那双沉静得不像十岁孩子的眼睛，他最终只是用力点点头，瓮声瓮气地叮嘱：“那……那你小心点！别走太深！有事就喊我！”他指了指自己砍柴常去的那片相对平缓的山坡方向。
“嗯。”沈星落应了一声，背着背篓，脚步坚定地朝着更深、更荒凉的野林子走去。
沈大牛看着妹妹瘦小却异常挺直的背影消失在枯黄的灌木丛后，挠了挠头，扛着柴刀走向自己熟悉的山坡。他得砍够三捆柴，不然回去又得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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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野林子，四周变得更加寂静。参天的古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扭曲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地上铺着厚厚的枯枝败叶，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寒风在枯枝间穿梭，呜咽作响。
沈星落停下脚步。她放下背篓，闭上眼睛。
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缓缓铺开！
五米半径内，一切都清晰地反馈回她的脑海：泥土下冬眠的虫豸微弱的心跳，枯树根上顽强生长的苔藓，一只松鼠在树洞里储存的最后几颗橡果……生命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无处不在。
她像一台精密的雷达，缓慢而仔细地扫描着。目标明确——富含淀粉的块茎类植物，或者……小型动物活动的痕迹。
精神力触角扫过一片相对干燥的向阳坡地。忽然，一种熟悉又精纯的、远胜过普通植物的微弱生命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瞬间抓住了她的“视线”！
找到了！
沈星落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东北方约四米处，一片半枯的藤蔓覆盖的土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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