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山被抬走后,沈家堂屋的地上只留下一滩刺目的暗红血迹和浓重的血腥气。沈老三拿来灶膛灰,默默地洒在上面掩盖。林秀娘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看着那摊血迹,心有余悸。
沈星落洗净了手上的血污和药汁,靠在西屋门框上,闭目养神。连续催生山药又处理重伤,精神力消耗比预想的更大,太阳穴隐隐作痛。沈小墨像只受惊的小鹿,紧紧贴在她腿边,小手冰凉。
“落落……那草药……”林秀娘走过来,看着女儿疲惫的样子,心疼又担忧,“真那么管用?”刚才张小山那伤口有多可怕,血流得有多凶,她都看在眼里。可女儿捣烂的草药泥敷上去,血就像被堵住的水龙头,说止就止了!这简直颠覆了她几十年的认知!
“嗯。”沈星落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山里长的,止血快。”
“老天爷……”林秀娘喃喃道,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敬畏和一丝茫然。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从小病弱沉默的女儿,变得有些陌生,却又让她无比心安。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沉稳而急促的。
“老三!老三家的!在家吗?”是村长赵德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和……感激?
沈老三连忙跑去开门。
赵德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明显精神好了许多的赵铁柱。赵铁柱手里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旧布袋子。
“村长?您……您怎么来了?”沈老三有些局促。
赵德福没答话,目光先扫过地上那滩被灰盖住的血迹,眼神一凝,随即落在靠在门边的沈星落身上。这位平日里颇有威严的老村长,此刻脸上堆满了真诚的感激,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落丫头!”赵德福几步走到沈星落面前,声音洪亮,“好孩子!你救了小山那娃的命啊!赵爷爷替张家,替咱们青山村,谢谢你!”他郑重其事地朝着沈星落,一个十岁的女娃,微微弯了弯腰。
这举动让沈老三和林秀娘都惊呆了!村长是什么身份?村里最有威望的老人!竟然给落落行礼?!
沈星落也微微一愣,随即侧身避开,声音平静:“村长爷爷言重了。是那草药管用,我不过是凑巧认得。”
“认得就是本事!”赵德福语气斩钉截铁,“铁柱都跟我说了!那血淌得跟水似的!要不是你那药泥子糊上去立竿见影,小山那娃子怕是撑不到镇上!镇上回春堂的老郎中都说了,多亏止血及时,不然这条腿就废了!那老郎中还一个劲打听是啥神药呢!”他看向沈星落的眼神更加热切,“落丫头,你这草药……还有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星落身上。
沈星落摇摇头:“后山就找到几株,刚才都给小山叔用了。”这是实话。止血草不是大白菜,上次发现的就那几株。
赵德福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理解取代:“唉!也是!山里的宝贝,哪是那么容易得的!能找到几株救急,就是天大的福气了!”他随即示意身后的赵铁柱。
赵铁柱立刻上前,把手里那个沉甸甸的旧布袋子塞到林秀娘手里,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和局促:“三婶!这是我家的一点心意!几个鸡蛋,还有半袋苞谷面!您……您别嫌弃!多亏了落落妹子!真的!”他说着,眼眶都有些发红。张小山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这份感激是发自肺腑的。
林秀娘捧着那沉甸甸的布袋,入手是圆滚滚的鸡蛋触感,下面是厚实的粮食分量,一时间手足无措:“这……这怎么行!铁柱,你快拿回去!落落就是……就是帮了点小忙……”
“拿着!”赵德福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疑,“救命之恩,几个鸡蛋半袋粮算什么?秀娘,你家落丫头有本事!这是她该得的!收下!”他又看向沈星落,眼神慈祥又带着郑重,“落丫头,以后在村里有啥难处,尽管跟赵爷爷说!只要赵爷爷在,青山村没人能欺负你们三房!”
这话的分量极重!几乎等于公开给三房撑腰了!
沈老三和林秀娘又惊又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沈大牛更是挺直了腰板,憨厚的脸上满是自豪。
沈星落看着村长真诚感激的脸,又看看林秀娘怀里那袋实实在在的谢礼(鸡蛋和粮食!),心底那层坚冰似乎又融化了一角。她点点头,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温度:“谢谢村长爷爷。”
赵德福父子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村长,沈家小院里一时间静悄悄的。林秀娘捧着那袋沉甸甸的谢礼,像捧着个烫手山芋,又像捧着稀世珍宝,眼圈又红了:“落落……这……这……”
“娘,收着吧。”沈星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给爹和大哥补补身子,小墨也正长身体。”她目光扫过沈老三和沈大牛常年劳累、营养不良的黝黑脸庞。
沈老三搓着手,激动得只会点头:“好!好!听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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