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那一声撕心裂肺的诅咒和随之而来的“噗通”倒地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沈家老宅掀起了滔天巨浪!
“娘!娘您怎么了?!” “快来人啊!娘晕倒了!” 王氏杀猪般的尖叫和沈老大哼哼唧唧的呻吟混杂在一起,东屋那边几个孩子也被吓得哇哇大哭。整个老宅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西屋里,沈老三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被惊愕和一丝本能的担忧取代。他下意识地就想冲出去看看。 “爹!”沈星落清冷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他那点不合时宜的念头,“现在出去,只会被赖上,说您气晕了奶。”
沈老三的脚步猛地顿住,想起沈老大在村口的污蔑,想起老娘刻骨的怨毒,心瞬间凉了下来。是啊,现在出去,不是送上门给大房当出气筒吗?他默默收回了脚,眼神变得复杂而沉重。
外面,王氏的尖叫还在持续,夹杂着对三房恶毒的咒骂。很快,左邻右舍也被惊动了,院墙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议论声。
“沈家又咋了?” “听说是沈老婆子晕过去了!” “哎哟,真是造孽啊!” “还不是被大房那点破事给气的?听说沈老大眼红三房卖菜钱,偷偷跟着,自己摔了个狗吃屎,还赖老三,结果被村里人戳穿了,臊得吐血,老婆子一听就气晕了!” “活该!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净欺负老实人!”
村民们的议论声清晰地传进西屋,也传进了堂屋和东屋。王氏的咒骂声弱了下去,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知道再骂下去只会更丢人。
混乱持续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沈老太终于被掐人中掐醒了,发出虚弱却依旧怨毒的呻吟。请来的赤脚郎中看了,只说是急怒攻心,开了点安神的草药,叮嘱不能再受刺激。沈老大也被抬回了东屋,脚踝肿得老高,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
老宅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压抑的、充满怨毒的气氛,却像厚重的乌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沈老三一家沉默地待在狭小的西屋里,听着堂屋那边沈老太有气无力的咒骂和王氏指桑骂槐的抱怨,谁也没说话。墙洞深处那三百多枚铜钱带来的短暂狂喜,早已被现实的冰冷冲散。这个家,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沈老三坐在炕沿,低着头,宽厚的肩膀微微佝偻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林秀娘坐在他旁边,无声地抹着眼泪。沈大牛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拳头捏得死紧。沈小墨也感觉到了沉重的气氛,怯怯地依偎在沈星落身边。
沈星落的目光扫过愁云惨淡的家人,精神力却如同敏锐的探针,捕捉着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沈老太的怨毒,王氏的算计,沈老大的不甘……还有,空气中那股沉闷的、带着土腥味的湿气,似乎比昨天更浓重了。
“爹,”沈星落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该去找村长了。”
沈老三猛地抬起头,看向女儿。林秀娘和沈大牛也看了过来。
“分家。”沈星落吐出两个字,清晰而坚决,“彻底分家。断亲。”
“断……断亲?”沈老三被这两个字的分量惊得声音发颤。这可不是简单的分家另过,这是要彻底斩断和沈老太、和大房的关系!是背弃祖宗的大不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爹,”沈星落看着父亲眼中的挣扎和恐惧,语气平静地剖析着残酷的现实,“您还看不明白吗?奶和大伯娘,绝不会放过我们。今天我们能护住菜地,明天呢?后天呢?墙洞里的钱一旦被发现,他们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把我们啃得骨头都不剩!沈老大今天敢跟踪污蔑,明天就敢放火偷抢!有奶在背后撑腰,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她的话像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沈老三的心里。想起沈老太那刻骨的怨毒,想起沈老大在村口那副恨不得吃了他们的狰狞模样,想起王氏贪婪的目光……沈老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女儿说得对!留下,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被榨干,就是被逼死!
“可……可断亲……”沈老三嘴唇哆嗦着,巨大的心理负担让他难以决断。
“爹!落落说得对!”沈大牛猛地站定,赤红着眼睛低吼,“这窝囊气我受够了!奶和大伯娘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今天能气晕,明天就能拿刀砍人!断!必须断!这亲不断,我们永无宁日!”
林秀娘也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丈夫,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爹……听落落的吧……为了孩子……咱们……咱们走吧……”她想起了女儿差点被卖掉,想起了自己病重无钱医治差点死掉,想起了无数个被欺凌的日夜……再留下,她怕孩子们真的活不下去!
家人的目光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垮了沈老三心中最后一丝对“孝道”的愚忠和对“家”的虚幻眷恋。他看着妻子眼中的决绝,儿子眼中的愤怒,女儿眼中的冷静,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猛地从心底涌起!他用力抹了一把脸,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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