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粒葡萄一口吃了。
“嗯~甜甜的,是谁给的呀?”
“宝珠的娘亲。”
“玉成的娘。”
“桃婶婶给的。”
三个孩子各说各,说的都是同一个人,赵家也有一棵葡萄树,看他们拿回来的,应该就是水晶葡萄。
熟了好甜。
哪天也去讨一枝来育苗。
王阿奶家的葡萄说是紫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甜不甜呀?”
小屁孩:‘甜’。
“有没有谢谢桃婶婶?”
小屁孩点点头:‘说了’。
他们说得可大声了,桃婶婶都捂耳朵了。
“真乖,以后谁给了东西,要记得说‘谢谢’;但是,如果大人说不可以拿,我们就不能拿,知道了吗?”
“姑姑,知道了。”
姑姑说,别人给了东西要说谢谢,踩到别人说对不起,不许偷东西,不许在外面哭闹,不许和小朋友打架,不可以在外面要东西吃,饿了可以回来吃。
每天去外面玩,姑姑都会叫他们说一遍,都记住啦。
“真乖,你们姑奶呢?”
“姑奶在外面。“
“行吧,自己去玩吧。”
桃子快熟了,时不时就有败果掉下来,竹床也收了,省得烂桃子掉脏了。
小孩们的玩乐场地从桃树下挪到了檐廊下。
李霜霜今天本来是不想出去串门子的,三个孩子一直嚷着要出门玩就去了,到了村里纳凉的地方后,赵玉成这孩子把三个孩子都往他家带。
她不好意思去那么久,就在外面等着,等要回去了才去赵家敲门。
林桃娘正用剪刀给他们五个小孩剪葡萄。
挂着的葡萄大部分没熟透,只有小部分熟了。
“霜婶子来了,快进来坐。”林桃娘就站在椅子上说话。
“您自个儿进来,那边有凳子,我就不下去了,这帮孩子闹得紧。”
李霜霜赶紧过来扶住椅子,“这都没熟,你们闹着吃酸的?”
赵宝珠抬着头说道:“不是酸的,有甜的,昨天爹摘给我吃了。”
“赵宝珠,你闭嘴吧,你娘我脖子都快断了。”
赵丰昨天就抱着赵宝珠摘了一颗黄的,今天他下地,赵宝珠就来闹林桃娘,非说有非要吃。
闹得人心烦,她才搭了椅子来翻翻有没有熟透的。
最后翻翻叶子倒也找到了几串熟透的,给五个孩子各剪了一串差不多熟的。
她看着就酸,肯定没熟透。
“得了,就这些,赵宝珠,你不吃完我一会打你屁股。”
赵宝珠抗议:“娘,一点都不甜,我要让爹给我摘。”
林桃娘烦死了:“滚滚滚。”
李霜霜谢过林桃桃娘,又让三个小的给林桃娘说谢谢,这才回来了的。
回来路上又遇见陈如。
陈如当初嫁给了同村的钱老三,日子过得还不错,十年前钱老三生了重病断了腿,花光了所有钱都不够治,最后还卖了田卖了地。
总算治好了。
两口子挣了十年都挣不回卖掉田地的十分之一。
低价卖出去得高价才能买回来。
没有田地只能去租着种,赵家地早早就被租没了,就只能租钱家的。
虽说钱家上辈是同个祖宗,这一辈 分家后就只能算旁支亲戚了。
亲戚租地和别人家没什么两样,都是出五成租,除了税粮,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
和钱家借银子,二两银子借一年,一年后要还三两,借了两年,实在借不起了。
有一年,李蓉的娘遇到陈如在河边哭,把她叫了回来,问才知道没粮下锅,孩子都没饭吃了。
李蓉的娘给她借了粮,说借多少还多少不用多还,还说以后没粮了来问问,只要够吃都能借。
一个月前粮就不够了,她本来要来借粮的,儿子又抬回来一些,说是挣了银子买的,这才又撑了一段时间。
这回是真的没有了,每天都多煮菜吃,但是长时间没有主粮也不行,人没力气。
今年李家出事,她本来也不想来的,跟个小姑娘借粮,实在没脸。
犹犹豫豫在附近徘徊,遇到了李霜霜,借粮的事情李霜霜知道,嫂子给她说过,说陈如过得苦。
要是钱老三没生病没摔断腿,靠他们两口子早过上好日子了。
“陈如,你在这等等,我先进去。”
没嫁前,她跟陈如也能说上话。但是借粮的事情,侄女知不知道?现在愿不愿意借?她得先问问,不能直接答应。
“姑姑,你回来了。”李蓉手上动作不停,她爱做这种不动脑的事情。
“阿蓉,我有件事和你说。”李霜霜把陈如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借不借侄女自己做决定。
李蓉也是第一次遇到还需要借粮才能活下去的时代。
老百姓怎么这么苦啊。
他们家的粮食倒还剩挺多的,吃到冬天也行的。
既然是李蓉的娘一直在做的事情,那就借吧。
“姑姑,你先给她拿两天的,这两天的量不算在借的斤数里面,你告诉她,我们家没有脱好粒的米了,要借粮,明天来晒谷,晒了脱壳了再借给她。”
“行,我一会给她说。”
借粮肯定也只能借杂粮饭,他们家都是吃的杂粮饭,咋可能借精米呢。
这里的精米也不能算精米,说精米只是颗粒比较完整的米。
大米外面那层去不干净,有点黄黄的,吃着像现代减肥餐的糙米。
李霜霜从米缸里舀了两瓢葫芦的杂粮,用包袱包着出去。
“陈如,这个你先拿回去吃,我家脱好壳的米没有了,你要是还想借粮,明天来帮忙晒谷,拿谷砻脱了粒就能借了。”
陈如没有不应的。
陈如很感激,以前是李蓉的娘心善给他们借粮,现在她娘没了,李蓉还愿意借粮,娘儿俩是好人。
“哎,来,明天我来晒,我扛晒帘来。”
“不用扛,我家有晒帘,谷砻也有,谷风车也有,你要有趁手的簸箕就带一张来就行。”
“有,明天我带着来,我家也有谷砻,明天我让我儿子扛来。”
李霜霜没有不同意的,两个谷砻,脱壳更快。
“那敢情好,给你,快回去做饭吧,我也回去做饭了。”
陈如接过粮食,千谢万谢的走了。
每年到这个时候,心里总不是滋味儿,如果再来一回,她不想再过借粮活下去的日子了。
今年钱家收四成租,不知道够不够吃到明年秋天。
希望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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