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还在淅沥,苏惜棠退开两步,雨水顺着青布裙角往下淌。
她盯着腕间玉佩,刚才被烫红的皮肤还微微发烫,翡翠表面却浮起层淡粉光晕,像晨雾里的桃花。
空间里那片突然冒出来的桃林还在眼前晃——灵泉边的泥土翻涌时,她甚至听见了嫩芽破壳的轻响,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监测种子萌发的仪器声。
不能露馅。她攥紧玉佩,指甲掐进掌心。
空间扩张是好事,可那片桃林太扎眼,若被人看出作物生长异常...她低头看向脚边的竹篮,里面躺着株刚从空间移出来的桃苗,嫩茎上还沾着灵泉的水珠。
后院那方荒了三年的土坎最妙——原是婆婆赵金花嫌不生庄稼,硬说给填了碎石,如今碎石早被雨水泡松,正适合做遮掩。
她蹲下身,指尖扒开湿泥,碎石硌得生疼。
桃苗根须刚触到土,玉佩突然轻震,像在回应什么。若真能活...她压低声,雨丝灌进领口,便当是你替我应下这村的因果。
次日清晨,苏惜棠推开门时,鞋尖差点踢到团蜷着的影子。小姑奶奶!那影子猛抬头,是小桃——昨日分粮时缩在最角落的孤女,眼下乌青,嘴唇裂着血口,怀里却紧揣半块灵米饭,米香混着雨气往人鼻子里钻。
我...我不偷不抢!小桃见她后退,慌得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昨儿李婶说您要找帮手,我能挑水劈柴,能熬药喂鸡,求您赏口饭...话音未落,肚子一声,她脸瞬间涨红,攥着饭团的手指节泛白。
苏惜棠蹲下来,看见她手腕上的紫痕——是饿极了去挖野菜,被赵金花家的狗扑的。起来。她伸手去拉,小桃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缩回手,我家后院有棵小树,你替我看着。她指了指篱笆后的土坎,它活了,你便留下;死了...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粗面馍塞过去,这馍你吃,权当看树的工钱。
小桃捧着馍的手直抖,咬了口又慌忙吐出来:这是麦面的!
我...我留着看树!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后院跑,泥脚印在青石板上印出串梅花。
正午的太阳刚撕开云层,后院突然传来尖叫。苏嫂子!
苏嫂子!小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树...树长叶子了!
苏惜棠赶到时,小桃正跪在土坎前,双手捧着片新叶。
那株今早还蔫头耷脑的桃苗,此刻竟窜高了半尺,深褐的茎秆爬满嫩绿枝桠,最顶端的花苞像被谁蘸了胭脂,粉得要滴出水。
作孽哦!隔壁苏老根挑着粪桶路过,粪勺掉在地上,这土坎三年没冒过绿芽,昨儿还全是碎石子...他踉跄着凑近,伸手又缩回来,神仙树!
准是神仙树!
消息比山风还快。
李老三扛着锄头跑来了,王寡妇抱着小娃挤进来了,连拄拐的张阿婆都被孙子搀着,颤巍巍摸了摸桃枝。上个月我家小子发疹子,苏嫂子给的草药管用;前日分的灵米,我家那口子吃了腰不酸了;如今这树...铁柱媳妇抹着泪,可不就是福女显灵?
有人从家里捧来香烛,有人把舍不得吃的鸡蛋供在树前,小娃娃们围着树转圈,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苏惜棠站在人群外,看着桃枝在风里轻晃,突然想起昨夜空间里的桃林——原来灵泉的水,真的能把希望种进泥里。
哐当!
篱笆外传来踹门声。
赵金花的骂声混着泥点子飞进来:哪个杀千刀的传的谣?
我家那土坎能长仙树?
我看是有人想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
苏惜棠抬头,正撞进婆婆阴鸷的眼。
她摸了摸腕间的玉佩,桃花香突然漫进鼻尖——灵田的桃林,该是开了。
赵金花踹开篱笆的动静惊得供桌上的香烛东倒西歪,她踩着泥点子冲进来,鬓角的银簪晃得人眼晕:“都给我起开!”她伸手去推跪在最前面的铁柱媳妇,“上个月分粮就惯你们臭毛病,现在连野桃树都当神仙供?也不打听打听,这土坎原是我赵家的地!”
铁柱媳妇被推得撞在桃树上,突然尖叫起来:“婆...婆婆您看!”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抬头——那株才冒半尺高的桃苗,主干上竟裂开道细缝,晶莹的露珠正顺着纹路往下淌,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光,甜津津的香气像张网,“唰”地罩住整座院子。
赵金花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她踮脚去看,却被苏老根挤开。
老庄稼把式蹲在泥地里,枯枝般的手指蘸了点露珠,颤巍巍送进嘴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嗷”地一嗓子蹦起来,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是醒神露!我年轻时在药铺当学徒,老掌柜翻《本草拾遗》说过,仙树生露,能清脑醒神!”他拍着大腿直转圈,“上个月我孙子发烧说胡话,要早有这露——”
“苏嫂子是福女!”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铁柱媳妇抹着泪扑过来,抓住苏惜棠的手往桃树下带,“您快摸摸树,咱们给您立长生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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