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喧嚣与异香。那株曾妖艳夺目、惑乱群鼠的血吻妖兰,此刻已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如同被烈焰灼烧过般,迅速变得焦黑、萎缩,最终“噗”的一声轻响,化作了一小堆不起眼的、带着焦糊味的灰烬,散落在森森白骨之上。空气中那令人头晕目眩、直欲作呕的诡异药腥气,以及那如同沸水般躁动的暗红色命轨,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抹去,瞬间消散无踪,只留下岩石的阴冷与淡淡的焚烧气息。
洞外,失去了那股诱惑与控制的源头,原本如同潮水般汹涌、悍不畏死的噬金鼠群,顿时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崩溃。它们眼中那疯狂的红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与本能恐惧。尖锐的嘶叫声变成了惊慌的“吱吱”乱叫,鼠群不再攻击,反而开始互相撕咬、践踏,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潮水声,由近及远,迅速退去,最终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鼠尸和一片死寂。
赵乾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湿了额发,显得狼狈不堪。他颤抖着手收回那面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灵光黯淡到极点的土灵盾,心疼得嘴角都在抽搐。这件中品防御法器,算是半废了,修复所需的贡献点绝非小数目。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洞内,尤其是那个缓缓站起身的身影——沈砚。今日一战,他这炼气四层巅峰的修士几乎耗尽了灵力,损了法器,而那个他一直瞧不上的“断灵根”废物,不仅活了下来,似乎……还得了某种好处?这让他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郁闷、恼怒、惊疑交织在一起,脸色阴晴不定。
百里鸣则已快步走入洞内,伸手扶住了身形微微晃动、气息仍有些紊乱的沈砚。他的动作看似随意,指尖却蕴含着巧劲,稳住了沈砚的身形。
“沈师弟,感觉如何?方才那能量冲击非同小可,可曾伤及根本?”百里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目光更是如同最精细的刮刀,仔细扫过沈砚略显苍白的脸颊,以及那条自然垂落、衣袖下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异常能量波动的左臂。方才那瞬间爆发的、金红交织的璀璨光芒,以及那股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诡异吸力与随后升腾起的锋锐之意,他感知得清清楚楚,绝非寻常!
沈砚借力站稳,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左臂命痕处传来的、如同饱食后的巨兽蛰伏般的灼热与饱胀感,以及经脉中仍在奔腾流转的、源自妖兰本源的残余能量。他抬起头,脸色虽白,但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微弱却坚韧的金色火苗在跳跃燃烧,带着一种洗练后的锐利与沉静。
“多谢百里师兄关心,只是有些脱力,歇息片刻便好。”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内视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左臂那紫黑色的命痕印记,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仿佛不是烙印在皮肤上,而是连通着某个幽暗无垠的奇异空间。而那颗新凝聚成形的、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则如同这幽暗空间核心处诞生的一轮微缩骄阳,稳定地散发着温暖而纯粹、却又带着无物不破般锋锐意蕴的能量。这金色光点与他精神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心念微动,便能引动其中蕴含的力量。先前吞噬妖兰本源时那股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狂暴洪流,此刻已被命痕初步驯服、提纯,正化作一股股精纯而温和的热流,缓慢而坚定地反哺着他的肉身,滋养着他的气血,甚至隐隐淬炼着他的精神。经脉在之前狂暴能量的冲击下似乎拓宽了一丝,也更具韧性。
这一次的冒险吞噬,收获之巨大,远超之前所有积累的总和!这不仅仅是量的提升,更是质的飞跃!
“无事便好,真是万幸。”百里鸣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他没有再追问,转而将目光投向那堆妖兰灰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与后怕,“啧啧,五十年份的血吻妖兰,其本源妖异霸道至极,便是炼气后期修士处理起来也需小心翼翼。方才真是险到了极处,若非沈师弟当机立断,以雷霆手段毁其核心,只怕我们三人都要被困死在这鼠潮之中,最终沦为这妖花的养分。”他话锋极其自然地一转,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目光再次落回沈砚的左臂,“方才情急之下,见师弟手臂似有异光流转,气息暴涨,竟能硬撼妖兰本源冲击而不伤……莫非是修炼了某种极其高深、乃至……失传已久的上古炼体秘术?”
沈砚心中警铃微作,知道方才动静太大,终究是引起了这心思缜密的“药痴”更深的怀疑。他面色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依旧用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应对,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与无奈:“百里师兄谬赞了。不过是家传的一些粗浅保命手段,压榨气血,激发潜能罢了,后患不小,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师兄见笑了。”他将“家传”、“保命”、“后患”几个词稍稍加重,意在暗示这是代价高昂的底牌,而非可以随意动用的常备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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