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令人心悸的暗金色光环彻底敛入沈砚左臂,演武场上空那如同实质般沉重、几乎要凝固血液的恐怖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然而,残留在空气中的震撼、惊悸与茫然,却如同浓郁得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无法驱散。数千道目光,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引,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斗法台上那个浑身浴血、以钎拄地、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如同历经千万年风雨侵蚀而依旧屹立的孤峰般的身影上。
外门魁首,沈砚。
这六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在此刻显得如此荒诞不羁,如同最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却又以一种无比蛮横、不容置疑的姿态,狠狠砸在现实之上,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无人能够欢呼,无人能够喝彩,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打破这片死寂般的、充斥着茫然与颠覆性认知的诡异氛围。一个被判定为修行绝路、永生无法引气筑基的断灵根,竟然真的凭借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手段,一路披荆斩棘,最终站到了外门数千弟子的顶峰?!这已经超出了“奇迹”的范畴,更像是一个对现有修行体系的残酷玩笑,或者说……挑战!
高台之上,诸位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深沉的长老们,此刻神色亦是各异,复杂难明。李师叔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有两道无形的漩涡在眸中旋转,要将沈砚从肉身到灵魂,从过往到未来,都彻底剖析、看个通透。火云长老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宽大袖袍中的手掌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谁也不知这位脾气火爆、地位尊崇的长老此刻心中在思忖着什么,是震怒?是忌惮?还是……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却被沈砚敏锐捕捉到的一丝隐晦的**贪婪**?其余的长老执事们亦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投向沈砚的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深深的忌惮,以及某种对于未知力量本能的审视与计量。
叶轻眉缓缓自座位上起身,那一袭素白道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如冰原上独自绽放的雪莲。她清冷的目光越过台下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沈砚身上,那深邃如寒潭的眸底,似乎有极淡的冰蓝色涟漪悄然涌动,一闪而逝。她并未言语,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欠奉,但那股无形的、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的关注,却比任何质询或惊叹都更具分量,如同无形的枷锁,悄然套在了沈砚的命运轨迹之上。
沈砚死死拄着冰冷的钢钎,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左臂传来的不再是先前那种单纯的、灼烧般的痛楚,而是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空洞吞噬感**与**撕裂般的胀痛**。那枚新生的、约莫黄豆大小的暗金色漩涡,在紫黑色命痕的中心地带缓缓地、以一种恒定的节奏自行旋转着,每一次看似微小的转动,都仿佛直接牵扯着他最敏感的神经末梢,带来一阵阵源自灵魂层面的、令人心悸的搏动与悸动。他清晰地意识到,命痕的这第三次异变远非终点,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更加凶险阶段的开端!这新生的、蕴含着吞噬与毁灭真意的力量,如同一头刚刚破壳而出、饥肠辘辘却又桀骜难驯的太古凶兽,正疯狂地渴求着“食物”,同时也急需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去安抚、去引导、去**掌控**!
而他体内,因之前强行吞噬柳白部分精纯水系灵力而暂时带来的、那种虚浮的“充盈”感,此刻正如退潮般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命痕更深层次反噬的、掏空灵魂般的极致虚弱与冰冷。
“考核至此结束!外门魁首沈砚,上前听封!”主持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与颤抖,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勉强打破了现场那令人窒息的沉寂。
沈砚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喉头再次涌上的腥甜,以及左臂那愈演愈烈的异样感。他迈开脚步,一步步向着高台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又似背负着山岳,异常沉重、艰难。脚下青石板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是他一路搏杀而来的见证。然而,他的脊梁,自始至终,都如同淬炼过的精钢,挺得笔直,不曾有丝毫弯曲。
来到高台之下,他停下脚步,对着台上诸位气息渊深的长老,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动作有些迟缓,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李师叔上前一步,目光复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片刻的沉吟后,他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传遍四方:“沈砚,汝以非凡之毅力,与……独特之手段,力压群伦,夺得本次内门考核魁首之位。按宗门祖制,特许汝破格晋升内门,赐‘青玄峰’丙字院落一座为清修居所,允汝入‘藏经阁’二层,阅览三个时辰,另赏宗门贡献点——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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