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过后,帝都星迎来了一个罕见的、阳光柔和的清晨。主帅府邸却并未因此而显得温暖几分,依旧被一种无形的、冰冷的低气压笼罩着。
夕语很晚才醒来。眼睛又肿又涩,脑袋也昏沉沉的。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可怕的噩梦,床边高大的阴影,极致的恐惧,还有……那个最终沉默地坐在角落、背对着她直到天明的身影。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涩涩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恐惧似乎褪去了一些,但另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翻涌上来,让她无所适从。
她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早餐依旧没什么胃口,只机械地喝了几口营养剂。
就在她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漫长而压抑的一天时,老管家无声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比平日更甚的恭敬,甚至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小心翼翼。
“夫人,”老管家躬身道,“主帅请您去一趟东翼书房。”
夕语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
书房……他又要做什么?是继续昨天那场未尽的“训斥”,还是……
她不敢细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命令无法违抗。她慢慢地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跟着老管家走了出去。
穿过寂静冰冷的走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东翼书房那扇厚重的金属门越来越近,如同巨兽张开的口,等待着将她吞噬。
老管家在门前停下,为她打开门,然后便垂首退到了一旁。
夕语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鼓足所有勇气,才抬脚迈了进去。
书房里的景象,却让她瞬间愣在了原地,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
预想中的冰冷对峙并没有出现。
阿尔伯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力和冷硬的巨大办公桌后。他站在书房中央,背对着门口,正微微仰头看着前方展开的巨大光屏。
而光屏上显示的,并非冰冷的星图或战报,而是……
而是数十套极其精美的、风格各异的女性礼服设计全息投影。从典雅复古的宫廷长裙,到简约现代的星际款式,色彩斑斓,细节精致,在柔和的光线下缓缓旋转,展示着每一个角度。
整个书房的氛围都因此而变得有些……不同。冷硬的气息被那些流动的光影和柔和的色彩冲淡了许多。
听到门口的动静,阿尔伯特转过身。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常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脸色依旧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看向她时,似乎……少了些许以往的绝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深沉的复杂。
他的目光在她依旧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随即移开,落回那些礼服投影上。
“选一套。”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惯有的冷调,却似乎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甚至带着一点……生硬的平和?
夕语彻底懵了。她看着那些美得不像真实存在的礼服,又看看站在光影前的阿尔伯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选礼服?为什么?
她茫然地看向他,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知所措的困惑。
阿尔伯特似乎被她这副完全在状态外的样子噎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最终用一种极其公事公办的、近乎笨拙的语气解释道:“下周。联邦周年庆典。你需要出席。”
夕语眨了眨眼。庆典?所以……这些是为庆典准备的礼服?
可是……为什么让她选?之前不都是他或者管家直接决定,她只需要像个木偶一样穿上就行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华丽礼服,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声音很小:“……您决定就好。”
阿尔伯特的眉头再次蹙起,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但似乎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你的礼服。”他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自己选。”
夕语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自己选?
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尊重”,让她比面对他的怒火时更加慌乱和无措。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看着她依旧呆愣茫然的样子,阿尔伯特似乎终于耗尽了耐心。他不再试图解释,直接抬手,在光屏上快速操作了几下。
几套设计尤其繁复夸张、裙摆巨大、缀满宝石的礼服投影被放大,呈现在最前方。
“这些,”他指着那几套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礼服,语气冷硬地评价,仿佛在分析武器性能,“不适合你。太沉,行动不便,宝石折射光会影响周边视线,缺乏实用性。”
夕语:“……”所以是用军事标准来筛选礼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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