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有毒。”
这四个字被陈默以纯粹的、未经任何加密的明文,在那个充满挑衅与宣告意味的“狩猎”频段中,重复发送了三遍。
然后,是死寂。
车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外面丧尸不知疲倦的拍打嘶吼,以及雨水敲打铁皮顶棚的单调声响。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来自水塔方向的回应。
五秒,十秒,三十秒……
陈默紧盯着信号监测界面和所有可能接收到信息的通道,额角渗出汗珠。“信号源……没有移动,也没有任何回复。他们收到了,但保持了沉默。”
王虎抵着射击孔,枪口依旧对着外面蠢动的尸群,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那个黑暗的水塔上。“他们怕了?”
“不。”陆尘靠坐在承重柱后,脸色依旧苍白,大脑因精神力过度透支而阵阵抽痛,但他的思维却异常清晰,“他们在评估这四个字背后的信息。”
“猎物,有毒”——这简单的信息背后,可以解读出多重含义:
我们意识到你们是“猎人”,并明确了自己的“猎物”身份,这是认知层面的对抗。
我们并非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猎物,我们“有毒”,具备反噬的能力。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试探,试探你们的决心,以及你们对“风险”与“收益”的判断。
对方的沉默,意味着这信息起到了作用。他们不再将机械厂内的幸存者视为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而是需要重新评估风险的目标。狩猎,进入了心理博弈的阶段。
“尸群的攻击强度在减弱。”林晚秋一直观察着外面,突然说道,“不是数量减少,是那种……被激怒后的疯狂劲头,好像过去了。”
果然,丧尸的冲击恢复了之前那种更偏向于本能和感召的状态,虽然压力依旧巨大,但不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这给了王虎更多喘息和精准点射的空间。
“他们在控制尸群?”陈默感到一股寒意。
“更可能的是,他们之前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法‘激怒’了尸群,现在停止了。”陆尘冷静分析,“这也是博弈的一部分。他们在用尸群测试我们的防御极限和弹药储备。”
压力并未消失,只是从明面上的狂攻,转向了更阴险的消耗与心理压迫。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与零星的枪声中缓慢流逝。
陆尘闭目凝神,全力对抗着精神力的枯竭与黑雨的持续压制。他尝试按照前世摸索出的最基础的冥想法进行恢复,效果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系统的警告提示依旧挂在意识深处,像一盏闪烁的红灯。
王虎的弹药储备正式跌破百分之二十,他不得不更多地利用车间内找到的钢筋、铁棍作为投掷武器,精准地贯穿靠近缺口的丧尸眼眶。他的动作依旧稳定,但紧绷的肌肉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示着他的体力也在逼近极限。
陈默除了监控外部信号和尸群动向,开始尝试利用车间内有限的材料,组装更有效的近身防御陷阱——例如利用报废机床的弹簧和切割刀片制作的触发式攻击装置。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黑雨带来的感知过载让他头痛欲裂,但他凭借强大的理性思维强行集中注意力。
林晚秋将最后一点医用酒精节省下来,用干净的布条为王虎擦拭脸上被丧尸黑血溅到的地方,预防可能的感染。她的药箱已经见底,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但动作依旧沉稳。
每个人都在透支。体力,精力,意志力。
而水塔上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他们在等。”陆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等我们疲惫,等我们松懈,或者……等我们露出破绽。”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疲惫但依旧坚守位置的同伴。
“他们在计算我们的‘毒性’何时耗尽。”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那我们就告诉他们,我们的‘毒’,是韧性的毒,是意志的毒。”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王虎身边,接过他手中一根用作投掷的钢筋。
“轮流休息。王虎,你先退下,吃些东西,休息十分钟。这里我来。”
王虎想反驳,但对上陆尘不容置疑的眼神,他点了点头,默默退到后方,抓起压缩干粮和水壶,狼吞虎咽。
陆尘站在射击孔前,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外面的尸群。他没有王虎那样恐怖的体力和技术,但他的每一次投掷,都带着一种精确的计算和冷酷的决绝,总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掉最关键的威胁。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行动本身,就是一种宣言。
陈默看着陆尘的背影,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继续埋头改进他的陷阱。
林晚秋将最后一块巧克力递给轮休的王虎。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四人之间流转。疲惫无法消除,压力无法驱散,但一种更为坚固的东西——信任与共存的决心,正在这绝境中悄然加固。这,就是他们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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