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觉得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精神力彻底枯竭后留下的、如同被碾碎般的虚无感。救赎系统的界面没有出现,那温润的电子音也沉寂了。这里是他意识的最深处,一片绝对的荒芜。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光在黑暗中亮起。
那不是系统的光芒,而是源自他自身——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精神力火种,在枯竭的废墟中顽强地重新燃起。它很弱小,却带着一种蜕变后的韧性,仿佛经过彻底崩碎后又重新凝聚的金属。
微光中,他仿佛听到了声音,模糊而遥远。
“他的生命体征极度微弱…脑波活动几乎消失…” 是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强行维持的冷静。
“必须守住这里!把能搬的东西都堵住入口!” 王虎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
“它们还在外面…数量很多…灯塔虽然受损,但菌毯活性还在恢复…” 陈默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焦虑。
还有枪声,稀疏,却持续不断。
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逐渐淹没意识的黑暗。
……
地下空间,一座相对封闭的旧控制室内。
陆尘被平放在用废弃材料临时铺成的“床铺”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林晚秋跪坐在他身边,刚刚为他注射完最后一支强心剂,她的手指搭在陆尘的腕脉上,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跳动,眼神里交织着绝望与不肯放弃的执拗。
控制室唯一的金属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和撞击声,以及菌丝那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蠕动声。王虎用身体死死抵住门板,工兵铲卡在门把手上,他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是之前为了掩护搬运陆尘时被菌丝缠绕扯伤的,鲜血浸透了绷带。老刀和山猫守在门两侧的观察口,用冷兵器精准地刺杀任何试图钻进来的菌丝触须。
秦雪和博士正在快速检查控制室内的老旧设备,希望能找到一丝生机。陈默则蜷缩在角落,双手飞快地在便携终端上操作,额头青筋暴起。
“不行,外部信号被完全屏蔽了!菌毯覆盖了整个区域,形成了一个生物法拉第笼!我们彻底被孤立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设备大部分锈死,能源线路中断…等等,这里有备用电源接口,标准军用制式!”博士突然喊道,他撬开一个面板,露出了下面的接口。
秦雪立刻上前:“我们的越野车上有便携式聚变电池!但车在外面…”
这意味着,需要有人冲出这个包围圈,去取回电池。而外面,是无数被激怒的、正在恢复活力的菌丝造物,以及那座虽然受损但依旧在运作的“谎言灯塔”残余部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堵在门口、浑身浴血的王虎。
王虎咧嘴,露出一个混杂着痛苦和凶狠的笑容:“妈的,看来老子这条命,今天是要搁在这儿了?”
“不。”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众人猛地回头,看到林晚秋缓缓站了起来。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彷徨和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坚定。她看着王虎,看着门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不能去。你的伤太重,出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等着它们冲进来把我们都变成这些鬼东西的养料吗?”老刀低吼道。
林晚秋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陆尘身边,再次蹲下,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她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晚秋姐…”陈默担忧地喊道。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以林晚秋和陆尘接触的手为中心,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微光荡漾开来。这光芒柔和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距离最近的陈默,原本因焦虑和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莫名地平复了一些。堵门的王虎,感觉左肩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丝。
“这是…”秦雪瞳孔微缩。
林晚秋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明悟。她看向众人,轻声道:“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点…他的状态。很虚弱,但在恢复。而且…我似乎能…稍微放大这种安抚的效果?”
她尝试着将那股微弱的乳白色光芒,更加集中地导向王虎。
王虎闷哼一声,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拂过伤口,虽然远未到治愈的程度,但那持续的、灼烧般的剧痛确实被显着缓解了,连带着因失血和疼痛而有些模糊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群体性精神感应与微效安抚?”博士难以置信地低语,“这是…羁绊网络实质化的初步体现?因为陆尘先生的精神力在生死边缘发生了质变,进而影响了与他羁绊最深的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
“我…我好像也…”陈默突然抱住了头,脸上露出痛苦又惊奇的表情,“那些菌丝…它们的运动轨迹…还有那座破灯塔发出的杂乱信号…我好像…能‘看’得更清楚了!虽然很模糊,但不再是完全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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