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符“咔啦”一声碎裂,那声响不似金石相击,反倒带着种湿冷的韧性,在死寂的楼道里荡开,每一次回音都像丧钟的重锤,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血婴体内,被强行引爆的怨核骤然亮起。那团浓缩了无数阴怨的核心,此刻竟化作一枚微缩的血色黑洞,边缘泛着妖异的紫黑色电光。
周遭的怨气被它疯狂撕扯,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被无形巨手攥紧,打着旋儿往核心里钻;就连墙壁缝隙里渗出的潮湿水汽、空气中仅存的稀薄生机,都被这股吸力绞成了模糊的流影。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从拳头大小涨到半人高,表面浮起的青筋状纹路里,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脸在扭曲哭嚎。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空间。狂暴的血煞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粘稠如沥青的暗红色血浆,从血婴那濒临破碎的小小躯体里喷涌而出!
刹那间,整个楼道仿佛被倒扣进了地狱的血池,天花板垂下的吊灯在血浪中晃了晃,玻璃罩“哐当”炸裂;墙角堆放的旧家具被血沫糊成了暗红色,木头纹理里渗着腥臭的液体;就连空气都被染成了浑浊的绛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铁砂。
甜腥的铁锈味浓得化不开,像是有人把一整座屠宰场的血都倒进了这方寸之地,呛得人胸腔发闷,胃里翻江倒海。
更诡异的是周遭的变化:斑驳的墙壁突然像活物般抽搐起来,砖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墙皮蜿蜒而下,如同受伤巨兽淌下的血泪;天花板的水渍迅速扩大,汇成滴滴答答的血雨;原本就阴冷的楼道骤然降至冰点,姜莱裸露的手腕上瞬间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呼出的白气竟在半空凝成了细碎的冰碴。
狂风卷着血雾、墙皮碎屑和刺骨的阴寒骤然掀起,那风里仿佛藏着无数双冰冷的手,指甲尖利,正疯狂撕扯着楼道里的一切。
姜莱手中的自拍杆被风猛地拽走,碳纤维杆身撞在墙上,发出“咔嚓”的脆响,碎成了几截;黄十七尖叫着团成毛球,用尾巴死死缠住姜莱的裤腿,毛茸茸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若非这股力道,恐怕早已被卷进血雾深处;江灼被狂风掀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手中那枚八角铜符差点脱手飞出,冰凉的金属边缘在掌心划出一道细痕。
唯有谢玄屹立不动。他身上的白色唐衣被狂风灌得猎猎作响,衣摆翻飞如白鹤振翅,却始终稳如磐石。
木剑上的雷光再次亮起,淡蓝色的电弧在剑刃上跳跃,撑起一个半透明的护罩。
但这护罩在狂暴的血煞风暴中,竟像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表面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三人被护在其中,能清晰看见血雾里无数扭曲的鬼影撞在护罩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咯咯咯…咯咯咯…”
膨胀的血婴核心发出诡异的笑声,那声音早已脱离了婴儿的稚嫩,像是有成百上千个怨魂被捏住喉咙,在血雾深处发出尖利的啸叫,混合着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它的身体已经被能量撑得不成人形,像个布满黑色蛛网纹路的紫红色气球,表皮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随时可能彻底爆开。
而它仅存的那只血肉模糊的小手,指骨森白,依旧死死地指向窗外楼顶,那里,一道模糊的黑影正静立在夜色中,像块浸在墨里的石头。那手势里,藏着焚尽一切的怨恨,也藏着一丝绝望的悲鸣。
同归于尽!
姜莱在狂风中读懂了这三个字。这是被强行炼制、被禁锢折磨、最终被残忍引爆的血婴,能选择的唯一解脱,也是最恶毒的报复。
“谢冰块!顶住啊!” 她嘶吼着,声音被狂风撕得支离破碎。
灵力枯竭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经脉里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刺,疼得她眼前发黑。
背包里的薯片袋突然疯狂鼓动起来,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里,能隐约听到白衣女鬼压抑的呜咽。
显然,这股狂暴的血煞之气,连同类的怨灵都感到了恐惧。
“怨核自爆,秽气冲天!” 谢玄月的声音从护罩边缘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嘴角溢出的血迹被狂风一吹,瞬间凝成了暗红的冰晶,“寻常手段已无法压制!需寻其执念根源,或可有一线生机!”
执念根源?!
姜莱的目光猛地被那只指向窗外的小手攫住。血污糊住了指缝,指甲缝里还嵌着点干涸的可乐泡沫。那是它尚未彻底被怨气吞噬时,或许曾接触过的人间痕迹。
它恐惧那个黑影,怨恨那个捏碎铜符的人,但…除了毁灭,那只手的颤抖里,是否还藏着别的东西?
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瞬间划破姜莱被血煞冲击得混沌的脑海。
它是血婴,是被炼化的凶煞,但剥离这层怨毒…它本质上,还是个婴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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