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模型显示,一旦熔炉点燃,黑洞的旋转能将被抽取、转化,” 林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调出三维能量转化图谱,那些幽蓝色的数据流在他掌心旋转成漩涡,“输出功率足以支撑我们…… 重建!”
“重建” 二字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碎成齑粉。观测大厅里出现短暂的死寂,只有循环系统的嗡鸣在填补这令人窒息的空白。三百名科学家的全息影像在泰诺恩周围层层叠叠,像一圈沉默的墓碑。他们中有人在啃指甲,有人在快速祈祷,有人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 那些曾解开宇宙奥秘的手,此刻连握紧拳头都显得艰难。
就在这时,泰诺恩感觉到右膝外侧传来一阵灼痛。那是「剑鱼」烙印在发热,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那里。布料下的皮肤正在发烫,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灼烧。这个与生俱来的胎记由一大一小两个顶角相对的等腰三角形组成,稍向左倾,像是一柄刺穿时空的鱼叉。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灭种之剿」时期,当「突甲」族的舰队突破「卡拉克」星的大气层时,正是这个烙印突然具象化,化作万千道银色光刃从他膝盖外侧飞射而出。那些光刃撕裂虚空时发出的呼啸声,至今仍在他耳畔回响。它们在空中旋转、绞杀,像一群饥饿的银鲨,将敌人的战舰切成碎片。究竟吞噬了多少敌人?泰诺恩早已数不清,只记得那场战役结束后,整个轨道都飘满了闪烁的金属残骸,像一场盛大的葬礼烟花。
“98.7%,首席!” 林?索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有参数锁定,等待您的指令。”
泰诺恩缓缓收回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沾着一点冷汗。他抬眼望向观测屏中央的黑暗,突然注意到那片纯粹的虚无边缘,有一丝极淡的紫色光晕在闪烁 —— 那不是已知的任何辐射波段。
“把图像放大到最大倍率,” 他命令道,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聚焦右上角的异常波段。”
屏幕上的图像瞬间拉伸,那片黑暗的边缘被无限放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分形结构。那些紫色光晕并非随机闪烁,而是在遵循某种复杂的规律脉动,像是某种密码。
“那是什么?” 维克斯的机械眼突然收缩,“我们的光谱分析仪没有记录过这种频率。”
泰诺恩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左手掌心的异动吸引。那里的「卡拉克纺锤」烙印正在发光,淡金色的符文沿着掌纹游走,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这个同样与生俱来的胎记,此刻正呼应着右膝的灼痛,发出微弱的脉动。
又是一段记忆浮现。在「灭种之剿」最危急的时刻,当「突甲」族的生化武器污染了整个「卡拉克」星的水源时,正是这个纺锤烙印突然爆发,化作无数道比发丝更细、比熔岩更炽烈的能量丝线。那些丝线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整个大气层,将生化毒素全部净化。当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色,像被阳光融化的蜂蜜。
泰诺恩下意识地握紧左手,掌心的灼痛让他更加清醒。他知道,这些烙印的异动绝非偶然。「卡拉克」族的古老传说中曾提到,当双星交汇、深渊洞开时,神选之子身上的烙印会指引方向。难道……
“首席?” 莉拉?索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位项目副主管的全息影像位于正前方,她的头发束成严谨的发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她的紧张。
“所有子系统最后一次自检完毕,” 她调出一个全息报告,上面的绿色光点正在逐一熄灭,“我们…… 准备好了。”
泰诺恩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仿佛吸入了整个星系的冷空气。他环顾四周,三百双眼睛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 —— 有老科学家浑浊的眼球,有年轻研究员闪烁的瞳孔,有机械义眼发出的冷光。这些眼睛里映照的,是同一个东西:希望,或者说,是对希望的最后一点执念。
“「卡拉克」的孩子们,” 他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观测大厅,压过了警报的嗡鸣,“我们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幸运,也不是因为宿命。”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全息影像,银灰色的眼瞳在红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五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从超新星的残骸中诞生;一千年前,我们在「灭种之剿」中浴火重生;而今天,我们将面对最严峻的考验。”
观测屏上的黑暗仍在扩张,吞噬着又一颗恒星。那片虚无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冰冷、漠然,带着宇宙级别的残酷。
“这不是结束,” 泰诺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这是我们文明的火种,是最后的赌注。”
他顿了顿,右手猛地按在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上。那按钮凹陷下去的瞬间,整个观测站突然安静下来,警报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能量在管道中奔涌的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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