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吉家的院子里,波利斯始终立在雪地里,双眼微阖,枯瘦的手指间捏着念珠,指腹反复摩挲着珠身,连指骨凸起的弧度都绷得发紧 —— 他正以意念探入紧闭的屋内,捕捉着产房里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屋内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呼,混着灯花 “噼啪” 的爆响。波利斯猛地睁眼,眼底精光乍现,沉声道:“接生婆,开一道门缝!” 语气里的威严不容置喙。
门扉 “吱呀” 错开,一道仅容手臂通过的缝隙里,媚素的手立刻伸了出来。波利斯迅速将一个镶嵌着细小红珊瑚的银瓶塞进门缝,瓶身冰凉:“这里面装的是「地脉灵液」,快洒在产妇额顶发际!”
媚素指尖攥紧银瓶,指腹触到珊瑚纹时发颤,转身便拧开瓶盖 —— 金五吉额前的汗发黏在皮肤上,她小心地将澄澈的灵液淋上去,液体顺着发丝滑到耳后,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点燃九盏「珀脂灯」!” 波利斯的第二道指令紧随其后,穿透门缝时裹着风雪的冷意。媚素不敢耽搁,连滚带爬扑到墙角,摸出火石与晒干的「观心榕枝」,“嚓” 地擦出火星 —— 榕枝遇火即燃,她迅速引燃了排列整齐的九盏珀脂灯。
橘黄色的火光骤然跳跃起来,像九颗小太阳,稍稍驱散了屋内的阴冷,却没压下那股越来越浓的诡异感。
波利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竟带着穿透木板的穿透力:“星穹有异,灵台示警!” 院外的村民只看见他高举手中的「星髓镇灵杵」,杵尖寒光一闪,直直指向东方天际,“狼蛛现形!”
话音落的瞬间,屋内的音洁委达与媚素同时望向那扇蒙着厚兽皮纸的小窗 —— 纸窗被雪打湿,却能清晰看见:雪幕里,七颗亮得反常的星辰正飞速移动,短短数息便聚成一个庞大狰狞的狼蛛轮廓,八足张开时,几乎遮了小半片天!
音洁委达惊得手一抖,方才接生时指尖沾到的胎血仿佛突然变凉,麻刺感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爬。也就在这时,婴儿的头彻底娩出,她刚要伸手去托,目光却骤然僵住 ——
“天哪……”
“啊……”
两人同时倒抽冷气,脸色惨白如纸。她们眼睁睁看着,那截连着婴儿的血肉脐带上,竟裹着一条透明的晶体带!晶体里流淌着细碎的星光,像把银河凝在了里面,约莫三十厘米长,在脐带上蜿蜒着,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那…… 是什么……” 金五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碎得像雪粒,“剪…… 剪脐带……”
音洁委达颤抖着摸起银剪,刃口映着「珀脂灯」的光,却泛不出半点暖意。她刚把剪尖凑过去,那截晶体突然幽光大盛,顺着脐带往前顶,像是要冲破血肉的束缚跳出来!
“嗡 ——!”
低沉的嗡鸣声骤然灌满整间屋子,震得窗棂都在颤。紧接着,刺目的蓝紫色电光凭空爆闪,将产房照得如同浸在淬了冰的紫焰里,音洁委达尖叫着向后跌坐,银剪 “哐当” 砸在地上。
更骇人的事还在后面:金五吉的身体竟毫无征兆地浮了起来,离木床足足三寸!她眉心与脐带之间,凭空牵出一道纤细的光带,光带上赫然印着与窗外一模一样的狼蛛星图,每一颗 “星点” 都亮得刺眼。
“怪物!是妖物降世!” 音洁委达的恐惧终于冲破理智,失声尖叫。
“师父!快剪啊!” 媚素带着哭腔,却比师父先稳住神,“金五吉姐姐快撑不住了!”
音洁委达猛地回神 —— 地上的金五吉脸色已经泛青,呼吸弱得像要断。求生的本能与接生婆的责任感压过恐惧,她抓起地上的银剪,闭紧眼睛,朝着那被金光裹住的脐带狠狠剪下去!
“咔嚓!”
断裂声清脆得像水晶碎了,却没溅出血 —— 那截晶体带着星光,从脐带断口处滑出来,刚好落在音洁委达掌心。
“啊 ——!” 她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像扔烫手山芋似的甩手,晶体 “咚” 地砸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星光渐渐暗下去。银剪也脱手落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刃口对着门的方向,映出外面透进来的蓝紫光。
屋内的惊叫、嗡鸣与刺目的紫光,终于冲破了木门的阻隔。院外的村民们瞬间乱了 —— 老猎户土豆佬攥着猎叉,指节发白;几个阿妈吓得往墙角缩,却忍不住探头往屋里望。
“里面咋了?那光是啥?”
“蓝盈盈的!邪门得很!”
“快看天上!” 一个年轻村民突然嘶喊起来,手指着伊齐盾格江的方向,“那是啥鬼东西?!”
所有人抬头望去,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 江面上空,一个覆盖了半边天的狼蛛暗影正悬着,八足上的 “星点” 亮得吓人,狼首低垂时,连雪风都像是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那娃招来的妖怪!” 土豆佬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挥着猎叉朝房门咆哮,“音洁阿妈!把那妖孽扔出来!扔江里去!不然咱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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