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战斯通站在一片喝彩声中,嘴角扬起浅淡笑意。
那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如同无数细针,无声地刺进泰安琼的皮肤。
泰安琼仍趴在软垫上,脸颊滚烫,耳中嗡嗡作响。
随后的跳高训练,更是将操场彻底变成了笑声的漩涡。
童真儿老师再次请出巴战斯通:“跨越式跳高有三步要诀,大家仔细看。”
她一边解说一边示范,“助跑后,靠近横杆时,以离杆较远的腿起跳,另一腿向上摆荡,过杆后,起跳腿迅速跟上。”她朝巴战斯通点头,“听我口令,示范一次。”
巴战斯通助跑如溪水般流畅,踏跳点精准无误。
左腿发力蹬地的刹那,身体如天鹅展翅般向上腾起,右腿轻盈划过横杆,脊背弯出优雅的弧线。落地时,他双足轻触沙面,几乎没激起什么沙尘。
“非常完美!”童真儿老师激动得脸颊泛红,声音微微发颤,“大家要像他一样,单脚起跳,向上发力!”
轮到泰安琼时,操场静得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毫不掩饰地写着“看戏”二字。泰安琼紧盯那根细横杆,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尖啸——那是蜘蛛的本能在呼喊:弹射!翻越!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巴战斯通的姿势开始助跑。
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踏跳点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他体内那股属于蜘蛛的惊人弹跳力,猛然挣脱了一切束缚。
双足踏地的瞬间,仿佛踩碎了压缩的弹簧,“嗖”的一声,他笔直地冲向高空!
那高度令人震惊,横杆在他脚下宛如细线,连童真儿老师都不禁睁大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泰安琼在空中完全失控。
他的身体如同被狂风撕扯的蛛网,疯狂地扭曲、蜷缩、翻转,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活像一只被抛向云端的巨蛛,慌乱而笨拙。
最后落地时,他完全忘记了用双脚,而是依循蜘蛛的本能,四肢同时重重砸进沙坑,整个人蜷缩成团,脸颊几乎埋进沙中。
“哈哈哈哈——!”
爆笑声如雷炸响,带着无法抑制的疯狂。
女生们笑得眼泪直流,互相搀扶着才能站稳;
男生们在沙坑边打滚,有人甚至拍地大喊:“泰安琼这是在滚粪球吧!”
普泉可德笑得最为夸张。
他原本就站在沙坑边,此刻捂着抽痛的肚子,脸涨得通红,指着泰安琼尖声叫嚷:
“泰安琼,滚粪球!巴战斯通,站如松!动如钟!哈哈哈……”他的声音又尖又亮,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刺人心寒。
“够了!”
一声怒喝劈空而来,紧接着是尖锐的哨声,如利刃划破喧嚣。
童真儿老师站在沙坑边,脸色铁青,目光冷冽如冰,扫过那些仍在发笑的孩子。
方才还笑得前仰后合的孩子们瞬间僵住,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只剩惊恐。
“普泉可德!”她的声音低沉如闷雷,“站起来。把你刚才的话,再大声说一遍!”
普泉可德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头几乎垂到胸口,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说不出来了?”童真儿老师的声音在寂静的操场上回荡,“刚才不是喊得很响吗?‘滚粪球’?这就是你对同学该说的话?”
她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个低下头去的孩子,包括方才还一脸优越的巴战斯通——此刻他耳根通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你们觉得很好笑?”她的声音陡然升高,带着痛心,“泰安琼的动作是不标准,甚至古怪!但你们谁能像他那样,跑得比风还快?谁能跳得那么高,几乎要触摸云彩?”
她弯腰走进沙坑,轻轻扶起泰安琼。
沙粒从他凌乱的发间滑落,他的脸仍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泰安琼的动作需要改正,但这绝不是你们嘲笑他的理由!”她转身面向所有孩子,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嘲笑别人算什么本事?能让你们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吗?不能!只会显露出你们心胸的狭隘!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有人优雅,有人拥有别人没有的力量。学会尊重差异,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说完,她低头凑近泰安琼耳边,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奖励和赞叹:“你的速度和力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天赋。不要被这些笑声击垮,明白吗?”
风吹过操场,将童真儿老师的话语送向远方。
泰安眨了眨眼,沙粒落入眼中,带来一丝涩意。
他还不完全理解“尊重”和“天赋”的含义,脑海中的贝叶语词汇仍然贫乏,但他看懂了普泉可德煞白的脸,看懂了巴战斯通低下的头,也感觉到心中那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不如人”的苦涩,仿佛被撬开了一道缝隙,漏进了一线光亮。
但更多的仍是茫然。
他望着沙坑中自己留下的痕迹——四个深深歪扭的爪印,宛如故乡星球上蜘蛛爬行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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