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上下打量着儿子,双手颤抖着捧住他的脸,粗糙的指腹一遍遍抚过他红润的脸颊、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像是在确认每一处都是完好无损的珍宝。目光急切地扫过他的身体——没有绷带,没有诡异的银辉,只有健康的少年身姿,充满了蓬勃的生气。
“伤呢?还疼不疼?骨头真的都长好了吗?能跑能跳了?” 她语无伦次地问着,每一个问题都带着后怕和亟需确认的急切。
“全好了,阿妈!” 泰安琼的声音清亮有力,带着笑意,他为了让母亲安心,甚至轻轻挣脱她的怀抱,在原地利落地转了个圈,还故意蹦跳了两下,“你看!一点事都没有了!拉萨的医生可厉害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跳跃着,仿佛连发梢都在宣告着蓬勃的生命力。
“阿妈……”泰安琼将头深深地埋在艾尔华的肩膀里。
“儿子,我的好孩子……”艾尔华激动得浑身颤抖。
母子俩紧紧拥抱着,痛哭着……良久,才分开。
泰安琼刚转过身来,就迎来了阿吉太格雨点般的拳头。
“泰安琼!” 阿吉太格的大嗓门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用力捶打着泰安琼的背,“看!我就说你肯定能好得比奔山牛还壮实……”
“让我先说,你总是抢我的先……”阿吉太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梅雪松雪推开了。她努力想抢到泰安琼前面一点的位置,还不忘回头得意地冲阿吉太格皱了皱鼻子,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我离泰安琼哥哥更近!
梅雪松雪小胸脯激动的一起一伏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急得脸都更红了,直跺小脚,最后,好不容易说了几个字:“安琼哥哥,大笨蛋,回来了……”
然后,咬着嘴唇,看着地面,就说不下去了。
艾尔华的视线落在了安静站在几步开外的冠格立身上。这位曾经承载了她所有怨恨的老师,此刻静静地站着,褪色的军靴沾满尘土,额角似乎又添了几缕风霜染就的白发。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上艾尔华的视线,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一个眼神,一个点头,胜过千言万语。
所有的指责、怨恨、愤怒,在亲眼看到儿子完好无损、健康归来的这一刻,在冠格立沉默而郑重的眼神里,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消融殆尽。
是他,在儿子重伤垂危时如山岳般支撑;是他,承受了她的撕打和谩骂,却始终不曾放手;是他,最终兑现了那个用神山圣湖立下的、重于生命的誓言,把她心尖上的肉,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
“冠格立老师……” 艾尔华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次,泪水里没有了丝毫的恨意,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感激和深深的歉意。
她向前一步,双手合十,向着冠格立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谢谢您……谢谢您把安琼带回来……” 她哽咽着,声音低沉却无比真挚,“谢谢您……守住了您的誓言……”
冠格立没有立刻上前搀扶,他坦然接受了这份迟来的、沉重的感谢。直到艾尔华直起身,他才走上前一步,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温和:“艾尔华阿姐,安琼恢复得很好,他很努力。巴战斯通、司丝惠、普泉可德,也都恢复得不错。”
“好……好……回来就好……大家都回来就好……” 艾尔华抹着眼泪,脸上终于绽放出几个月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灿烂的笑容。
她一把又拉过泰安琼的手,仿佛怕他下一秒会消失似的,急切地往院子里拽:“快!快进屋!阿妈炖的羊肉汤,香得很!煮了最浓的越枸骨茶!还特意去采了最好的红景天,给你补身子!”
“冠格立老师,您快请进!这一路辛苦您了,快歇歇脚!”她一边走,一边语速飞快地安排着,“阿吉太格!梅雪!都进来!一起喝汤!”
泰安琼被母亲拉着,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充满生命力的力道,看着母亲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满足,心中被巨大的暖流充盈。
到地球以来,他第一次,体验到了如此复杂的情感。
今晚,艾尔华的家是全村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她家第一次享有如此快乐的时刻。孩子们的笑声、特别是梅雪松雪那无所顾忌的尖叫好像要掀开屋顶冲到天上去。
等他们折腾累了,冠格立把梅雪松雪送回到她的家里,然后返回自己的教工宿舍。
……
地球时间13天前。
同一时间,月球背面,极地陨石坑深处,磐石指挥中心。它距离地球三十八万公里之外,位于冰冷死寂的【第谷】环形山中。
这里是「甲蚀」的主要巢穴,一片由永恒的黑暗与酷寒统治着的死寂之地。
磐石指挥中心是一个隐蔽的、由某种非地球合金构造的尖锥形建筑,如同从月壤中生长出的巨大毒刺,深深扎入岩层。建筑表面覆盖着奇特的能量吸收涂层,完美地融入周围嶙峋的岩石阴影,只有顶端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环形装置,证明着这里并非自然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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