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声音在凝滞的法则中艰难传播,如同幼鸟第一次尝试振翅,笨拙却用尽全力。
“或者——!”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所剩无几的异能,开始以一种极其危险、充满自我毁灭气息的方式,朝着手中的火晶原体疯狂灌注!那不是能量的传输,是生命的递送,是全部记忆、情感、存在痕迹的最终质押。
“时序崩坏!”
不是威胁,是宣告。是告知对方,你若不走,我便拉着这片时空,一起坠入不可预知的时间裂缝,归于彻底的混乱与虚无!为了身后那片废墟上安睡的容颜,他敢与永恒为敌。
渺小如他,坚毅如他。螳臂当车,却义无反顾。
苍穹之上,那覆盖天地的“永夜之眼”,其周围那绝对的概念性黑暗,似乎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任何仪器探测地……波动了一下。
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困惑?
为什么?这个渺小的、生命层次低微的、理应被彻底冻结的个体,还能动?还能发出声音?还能……调动能量?那孱弱的反抗里,有一种它无法理解的重量。
永夜的意志似乎分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注意力,稍稍加强了对刘乐所在区域的法则压制。
“嗡——”
刘乐身体猛地一沉,口鼻中溢出更多的鲜血,高举火晶原体的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皮肤下的黑气运转瞬间滞涩了数倍。但他死死咬着牙,赤红的瞳孔几乎要滴出血来,依旧倔强地维持着那个姿势,维持着对火晶原体的能量灌注,哪怕那灌注微弱得可怜。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绝对的黑暗中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那温度。
他再次开口,声音更嘶哑,更破碎,却更决绝,甚至带上了一丝……悲痛欲绝的颤音,那颤音来自灵魂最深处被生生撕开的裂缝:
“离开!”
“或者……化作虚无!” “虚无”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像最后一片秋叶坠地的叹息。
他在逼迫一个永夜级的存在做出选择?所有旁观的异族意识都麻木了,无法理解这疯狂的行径,更无法理解刘乐那深不见底的悲痛从何而来。为了那些亲人?值得吗?而且,这有用吗?但在那悲痛与决绝交织的声音里,一些感知敏锐的异族,灵魂深处竟莫名感到一丝……悸动?那是目睹极致情感冲击时,超越种族与立场的、本能的共鸣?
“你,”一个声音,直接在所有存在的意识最深处响起。它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直接“定义”了“声音”这个概念在此地的呈现。冰冷,漠然,浩瀚,带着毋庸置疑的绝对权威,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能引动宇宙背景的嗡鸣,让灵魂本能地蜷缩。
“必须死。”
不是宣判,是陈述一个即将成为事实的真理。随着这个意识层面的声音落下,周围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郁”,法则的压制力再次提升,刘乐手中火晶原体的光芒都开始黯淡,他体内最后的时间异能流动,几乎要被彻底掐断。
刘乐眼中最后的光,似乎在消散。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时序崩坏”了。差距太大了。那光不是熄灭,而是沉入了一潭深不见底的、温柔的悲伤里。
他不再试图灌注能量,而是将最后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异能,凝聚起来,不是攻击,而是……激活。激活火晶原体内部某个更深层、更不稳定、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理解的……自毁与共鸣机制。
那不是“时序崩坏”,那是更直接的、将自身存在、时间之力、火晶原体本源以及那缕黑气残渣……全部作为燃料,点燃一场针对“稳定时间结构”的领域性殉爆!
他要用自己的“死”,以及这件奇物的“毁”,在这片被永夜定义的时空中,强行撕开一道不稳定的、可能通往未知时间乱流的裂缝!哪怕只能影响方寸之地,哪怕瞬间就会被永夜抚平,但这是他最后的、渺小的反抗,是孤独者对命运竖起的最不屈的中指,也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就在他即将引动这最后一切的刹那——
那个冰冷浩瀚的意识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其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清晰可辨的、与之前漠然截然不同的情绪——
惊恐!
“不!你不能这样死!”
什么?!所有旁观的异族,那些麻木的意识,如同被雷霆劈中!永夜级……在惊恐?因为一个三阶土着的自我毁灭?这怎么可能?!是什么能让这样的存在感到惊恐?那惊恐并非源于力量,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规则的失控可能。
“你!”永夜级的声音变得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你定义了这个世界的不真实!你锚定了这个世界的虚假!你必须死!但你不能这样死!”
刘乐凝聚的最后一丝力量微微一滞,赤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茫然。那茫然很快被一种更深的、近乎预感的悲凉取代。
永夜级的存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那浩瀚的意识以更快的速度、更清晰的意念传达下来,依旧冰冷,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焦急、不容置疑,甚至……一丝深藏的怜悯,那怜悯如同雪山之巅偶然融化的一滴冰水,落入万丈深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