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刮开一片模糊的视野。韩飞瞥了一眼副驾座位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刺破车内昏暗:
“导师:祝贺论文《论韩非子‘法势术’缺陷及现代法治启示》获青年法史奖,然学界对‘韩非迂腐’之评争议颇大,盼…”
后面的话被迎面撞来的巨型货车灯光吞没。
轰——!
金属扭曲的尖啸贯穿耳膜。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韩飞闻到了刺鼻的薄荷味混着自己喉头涌上的血腥气。碎裂的手机屏幕在眼前飞旋,论文标题上“韩非”二字被溅射的鲜血浸透,狰狞地放大。
濒死的黑暗里,染血的论文稿页突然燃烧,化作无数青铜碎片,裹挟着幽蓝的星图狠狠刺入他的意识——
周室太庙的穹顶在眼前崩塌,星辰陨落如雨;一道龙形的七宿光纹咆哮着钻入一柄布满蛛网般裂纹的青铜古剑;剑格处,那片逆生的鳞片纹路骤然睁开,猩红如血眼!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情感地凿进他的脑髓深处:
【法魂系统绑定——宿命律:存韩!诛秦!立万世法!能量初始化…0%…1%…】
剧痛!
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塞进一个狭小的熔炉。韩飞猛地睁开眼,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几乎被甩出座位。沉重的木质车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外面是震耳欲聋的雨声、马匹的惊嘶,还有…金属破风的锐响!
他低头,发现自己穿着完全陌生的玄色深衣,袖口宽大,布料被冰冷的雨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虎口——一层厚硬的老茧,是长期握剑留下的印记。右手中指内侧,那陪伴了他整个法学生涯的薄薄笔茧,消失了。
怀里,紧紧抱着一卷染血的竹简。借着车窗外偶尔划破夜幕的惨白闪电,他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是熟悉的《五蠹》篇。然而其中一行字,在血污的衬托下,异常清晰地灼烧着他的眼睛:
“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
两股记忆如同两条淬毒的巨蟒,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撕咬、绞缠。
现代的记忆碎片: 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秦灭六国时间表动画(公元前230年,韩灭…);图书馆古籍区泛黄的《谏逐客书》影印本上李斯工整的字迹;模拟法庭上,他慷慨激昂地辩护:“程序正义是实体正义的基石!”
战国的记忆洪流: 明媚的阳光下,娇俏的少女踮起脚尖,笨拙地为他系上腰间温润的玉珏,清脆地喊着“哥哥”;肃穆的学宫内,须发皆白的荀夫子拍案怒斥:“韩非!尔言‘人性本恶’,何其苛酷偏激!”;桑海城潮湿的海风,带着咸腥味,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不…我不是在写论文批判你吗?!批判这个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韩飞死死攥住冰凉的竹简,指节发白,对着虚空发出嘶哑的低吼,仿佛要抓住某个荒诞的答案。
吼声未落,车外陡然响起令人牙酸的破空锐鸣!
咻!咻!咻!
三支箭!品字形!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如同三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瞬间穿透了摇晃的车厢壁板!
噗!噗!噗!
沉闷的穿透声几乎在同时响起。车帘外,三名原本拱卫在侧的护卫身体猛地一僵。他们的喉咙被精准贯穿,伤口处并未立刻喷涌出温热的鲜血,反而诡异地凝结、绽放出一朵朵妖异而冰冷的血色冰晶!在车窗外惨白闪电的映照下,折射出凄艳的红光,如同凝固的艺术品。(血衣侯的冰寒内力!)
“啊——!” 车夫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一道雪亮的弯刀弧光闪过,一颗戴着斗笠的头颅冲天而起,腔子里的热血喷溅如泉,在下一道闪电劈落的瞬间,那飞洒的血珠竟奇异地悬停在了半空,如同无数颗细小的、猩红的珊瑚珠,构成一幅短暂而恐怖的死亡画卷。
马车在失去控制的惊马拉扯下,轰然侧翻!巨大的撞击力将韩飞狠狠掼在坚硬冰冷的车壁上,竹简脱手飞出。
“保护公子…呃啊!” 护卫最后的呐喊被淹没在木头碎裂的巨响中。
沉重的车厢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沟,终于停下。雨水疯狂地灌入倾覆的车厢。
哗啦!破碎的车帘被一只布满鳞片状靛青刺青的大手粗暴扯开。七个赤膊的壮汉踏着泥水和护卫的尸体围拢过来,雨水冲刷着他们精悍的肌肉和诡异的纹身,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为首者身材魁梧,脸上爬满扭曲的刺青,他手中的弯刀寒光四射,刀尖一挑,指向被摔得头晕眼花、蜷缩在角落的韩飞。
“韩非公子,” 刺青首领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在震耳的雨声中清晰地传来,“姬将军托我给您带句话——您那卷《五蠹》写得真是鞭辟入里啊!将军说…” 他狞笑着,手中的弯刀缓缓抬起,刀锋精准地锁定了韩飞暴露在外的脖颈,“…当您的殉葬品,正!好!”
最后一个字带着森然的杀气吐出,弯刀化作一道夺命的寒光,直劈而下!速度太快,空气被撕裂发出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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