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喻的剧痛。
秦苍的感知被彻底撕裂、搅碎,又强行糅合。
左半身,是星穹法典的绝对秩序。冰冷、精确、无情的宇宙法则力量,如同亿万台永不停歇的冰晶刻磨机,在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中疯狂运转。它们在“优化”,在“重塑”,将凡俗的、低效的血肉之躯,向着某种非人的、完美的“晶体道基”无情推进。骨骼发出被强行压缩锻造的呻吟,内脏在极寒中萎缩、晶化,血液近乎凝固,流淌的不再是温热的血,而是闪烁着星尘微光的、冰冷的能量流。这种改造带来的痛苦,是冰冷的、尖锐的、直达每一个最细微粒子层面的湮灭与重构。
右半身,是九鼎碎片的洪荒烙印。滚烫、磅礴、带着泥土的腥气与先民筚路蓝缕的怒吼,如同一条被惊醒的、愤怒的地脉火龙,蛮横地冲入他的身体。它不是改造,是烙印,是占据!是文明最初的火种在末日洪水下的绝望燃烧,要将“九州”的山川地理、人文信仰、不屈意志,以最野蛮的方式,刻进他即将不属于“人”的躯壳!每一道烙印的落下,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灵魂上,带来的是灼魂蚀骨的滚烫与几乎要将意识撑爆的庞杂信息洪流。
冰冷与灼热!秩序与混沌!宇宙与乡土!
这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浩瀚无边的力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最惨烈、最原始的厮杀与碰撞。每一次力量的交锋,都不是无声的,而是在他灵魂的最深处炸开无声却足以将意识彻底撕裂的惊雷!
“嗬……嗬……”秦苍的喉咙里发出破碎风箱般的嘶鸣,却连一声完整的惨嚎都无力发出。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体表肌肤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的画卷,时而变得透明,显露出内部疯狂滋生的、棱角锋利的冰冷晶体结构;时而又被汹涌的青铜色光芒覆盖,皮肤下浮现出清晰无比、蜿蜒如龙的山川地脉纹理,甚至隐隐有先民虚影在咆哮、治水、征战的幻象闪现!
晶体在生长,青铜脉络也在蔓延。它们互相侵蚀,互相挤压,都想将对方彻底驱逐、吞噬,却又诡异地在这个过程中,被迫交织、缠绕,形成一种绝望而恐怖的平衡。他的身体,不再是血肉之躯,甚至不再仅仅是晶体,而成了一座活生生的、正在疯狂进行的、炼狱般的锻造场!
就在这平衡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可怕的撕裂声,从他近乎完全晶体化的胸膛正中央传来!
那里,一块最为璀璨、也最为冰冷的六棱形晶体猛地凸起,然后……裂开了!
没有鲜血,只有迸射出的、极度凝聚的星辉与青铜色光屑。在那裂开的晶体深处,并非骨骼或内脏,而是一片虚无的、扭曲的黑暗。紧接着,一道极其模糊、极其不稳定、却散发着令周围翻腾洪水都瞬间凝滞的恐怖气息的——剑影,从那黑暗裂口中,艰难地、挣扎着,探出了一寸虚影!
这剑影似实还虚,似乎由最纯粹的痛苦和两种至高力量碰撞的残渣凝聚而成。它出现的刹那,秦苍身体内那拉锯般的剧痛骤然飙升了十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存在的本源最深处,被硬生生剖挖出来!
“嗡——!”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流光,自那挣扎的剑影尖端激射而出,在秦苍身前骤然凝聚。
光影扭曲,化作一道修长、非人的虚影。它仿佛由无数细碎的、冰冷的金属鳞片构成,每一片鳞甲上都倒映着一片破碎的星空,流动着法则的锁链。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唯有头部位置,一双巨大的、竖立的龙瞳缓缓睁开。那瞳孔深处,没有情感,没有温度,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漠视一切的冰冷,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审判之眼,俯瞰着下方在洪水中挣扎的苍生,俯瞰着正在被两种力量撕扯、濒临彻底解体的秦苍。
一个声音,直接在秦苍以及周围所有尚存意识存在的灵魂深处响起。那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却又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权威,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冷的法典条文被宣读:
“星穹法典运行日志,错误代码:九州-熵增临界。检测到地脉核心锚点(九鼎)异常共鸣,引动原生文明意志过载反噬,与法典基底层序产生不可调和冲突。”
“冲突导致维系此界之‘狱基’(地脉)结构性崩毁。大陆架崩塌,能量倾泻(黄河倒灌)加剧熵增进程。”
“根据《猎户座典狱长守则》最终紧急预案第零章,第一条:当狱基崩毁,危及星穹法典本体存续时,需当代行典狱长……”
那双漠然的龙瞳,毫无波动地聚焦在秦苍裂开的胸膛,聚焦在那柄挣扎欲出的痛苦剑影之上。
“……以身补天,固化狱基,维系法典运转。”
逆鳞剑灵!以身补天!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终的执行指令,彻底敲响了宿命的丧钟!
然而,这还不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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