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行政区的走廊比病房大楼更加死寂,阳光透过窗棂,在布满脚印和零星血污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陈医生脚步很轻,警惕地注意着每一个转角。
他的白大褂已经脱下,换上了一套从更衣室找到的便服,但身上那股消毒水和冷静混合的气质并未改变。
他的目的地是档案室。
电力尚未完全恢复,档案室里一片昏暗。
他借着从气窗透进来的微光,找到了存放近期入院患者纸质档案的柜子。
手指在标签上快速划过,最终停在了“洛迦”这个名字上。
抽出档案袋,厚度一般。
他走到窗边,借着更好的光线翻开。
【姓名:洛迦】
【性别:男】
【年龄:22】
【入院时间:10月22日】
【入院原因:过量服用镇静类药物(地西泮片)导致深度昏迷。由路人发现并拨打急救电话送入。】
【初步诊断:药物中毒,急性呼吸抑制。】
【既往史:无重大躯体疾病史。】
【备注:患者独居,无固定职业。情绪状态待评估。】
信息很简洁,符合一个社会关系简单、试图结束生命的年轻人的背景。
陈医生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了“紧急联系人及家属签字”一栏。
那里填写着一个名字:Eira。
一个优雅而陌生的英文名,中文语境下显得有些突兀。
字迹清秀工整,与洛迦那份潦草的基本信息表格笔迹截然不同。
而更让陈医生瞳孔微缩的是,旁边的“联系电话”一栏,是空的。
一个会在紧急情况下被列为联系人、并前来签字的人,怎么会不留下联系方式?
这在医院的标准流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当时情况特殊,或者,登记的人刻意回避了。
陈医生合上档案,眉头紧锁。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驱不散他心头的疑云。
……
穿行在死寂的街道上,洛迦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阳光勉强穿透灰蒙蒙的天空,却无法驱散萦绕在城市上方的寒意。
路边偶尔可见翻倒的垃圾桶、破碎的橱窗以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幸运的是,那些可怖的身影并未在日光下出现。
按照脑海中那份属于“原主”的模糊记忆,他拐进一条熟悉的街道,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住宅小区出现在眼前。
小区门口的不锈钢自动伸缩门紧闭着,门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的暗红色血迹和几道凌乱拖拽的痕迹格外刺眼,显然这里也曾是混乱的中心。
洛迦心中一紧,正要思索如何进去,旁边保安亭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站住!”
两声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喝令同时响起。
两名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从亭子里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蓝色的保安制服,身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
一位顶着秃顶头,虽然赤手空拳,却气势十足,另一位戴着顶小帽,手里拿着根看似普通却结实的防暴棍。
两人隔着自动门,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衣衫还带着污渍和点点血痕的洛迦,警惕性十足。
洛迦停下脚步,没有轻举妄动。
他认出这两位是小区里常年值守的老人,姓曹和姓李,院里的小孩都怕他们,也是外卖小哥最严厉的“父亲”。
原本还有个擅用防爆叉的马大爷,不过看样子今天没到他值班。
挺直腰板的曹大爷眯着眼看了他几秒,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哦,是……三号楼那个不太爱说话的洛小子?”他侧头对旁边的李大爷确认。
扛着棍的李大爷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洛迦身上扫视,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受伤或被“感染”:“嗯,是他。听说前两天住院了。”
确认了是熟面孔,两位老人家的气势收敛了些。
曹大爷走到门边,掏出钥匙,手动将旁边仅供行人通过的小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快进来吧,小子。”曹大爷朝他招招手,等他侧身进来后,又迅速而熟练地将小门重新锁死,“外面不太平,昨晚……唉,造孽啊!”
洛迦走进小区,发现内部虽然也有些凌乱,但相比外面的街道,明显多了几分秩序感。
他低声问道:“曹大爷,李爷爷,小区里……还好吗?”
“还好?”李大爷用鼻子哼了一声,拄了拄防爆棍,“昨晚要不是我们几个老骨头拼了命把几个单元门都给顶住,又用防爆盾和这老伙计……”他拍了拍结实的棍身,“敲碎了几只想爬墙进来的鬼东西的脑袋,现在这里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他的语气带着后怕,更带着一股属于老一辈人的硬气和不屈。
曹大爷叹了口气,接过话头:“人是没事几个,但吓得不轻。天亮后,那些鬼东西就跟见了光的耗子一样,全躲没影了,连……连那些遭殃的人也不见了,邪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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